文件天衣无缝,绝对的一封共产党内部向上汇报情况的文件。从面摊那个人的神态来看,其也是十分谨慎,生怕丢失什么,这么重要的文件,自己有所担心。因为它的丢失,有可能就会让许多同志的性命丢失。
钟天翼是共产党地下组织的人,这连江红雷也将信将疑。钟天翼既是国民党警察局的警察,又是共产党,还是龙蚁帮的门主,这三重身份,究竟哪一种是真。从档案上来看,钟天翼是警察,这一点肯定不会假,是龙蚁帮的门主,这已是事实,但是否是共产党地下组织的人,这就难说了。
江红雷反复地拿着这份文件在看,仿佛可以从中看出,钟天翼是否真的是共产党一样。看一会,想一会;想一会,又拿起看一会。他十分为难,一直未能看出什么来,看了好一会也未能确定钟天翼是否真是共产党。
江红雷从头至尾,又重新把整个事件过了一遍,觉得也没什么可疑的地方。一个交通员在饥饿的情况下,于一个面摊上吃碗面,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谁又能知道,会发生那样的意外。
江红雷又想起那个吃面的人,从他的神态来看,可能是共产党的交通员之类的人。可是,这么重要的文件怎么可能就这样丢了呢?当时的情景江红雷是看得非常清楚,原本这文件也不会丢失,只因事发突然。
这样的结果,肯定也是共产党交通员未能想到的事情,他怎能想到突然有窃贼经过,后面又有人紧追着。窃贼在紧要关头拿起东西来反抗也是常理,随便拿个什么东西往后一摔,肯定会迟缓后面的人的行动,谁知道他摔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不能够伤到人命。
可窃贼拿的东西,又恰恰是这个交通员的重要文件。这整个过程,江红雷亲眼目睹,没有一点是假。丢失文件,没有一点是故意。文件泄露之后,交通员自然要及时离开,免得生出意外,造成更大的损失。
这整个过程似乎是再真实而不过的了。钟天翼是共产党,这也是铁的事实。他是共产党,成为了调查局的打击对象,钟天翼这次看来是要倒霉透了。
江红雷正要拿起那份文件装进档案袋里,可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纸上跃起。他又仔细地看了看文件,觉得这字迹是这么的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字迹娟秀,遒劲有力。
他左想右想,没有想起来。这是共立党的文件,其文件的字迹他江红雷怎么熟悉呢?莫非江红雷曾经跟这人有过交集?
他把跟自己有过交集的非政府部门的人都一一排除,后来,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字迹在同心小学里出现过。那还是在一个老师的书本上,写的眉批上见过。这个人就是杨华。
杨华显然不是共产党地下组织的人,上次也已经确定。他只是个进步青年,最多是这样。
他不是共产党,这字迹明显是他的,错不了。江红雷在调查局,长期以来形成的习惯,对字迹的辩认度是相当高的。没有这个职业素质,他也得不到杨贵先的肯定。
江红雷更加不解。他分析着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钟天翼是共产党地下组织的人,完全是跟杨华有关人员臆造的。那么,跟杨华有关的人员是谁,黄子鸽?她为何要臆造钟天翼为共产党?她臆造钟天翼为共产党,是想借调查局的手来除掉钟天翼?
黄子鸽跟钟天翼有什么瓜葛,一点都没有。不是黄子鸽,此事又是谁?洪门帮?江红雷突然想到这些。这样一来,事情就通了。
钟天翼为龙蚁帮的人,龙蚁帮跟洪门帮素来不合且竞争十分激烈,加上龙蚁帮跟日本人沆瀣一气,洪门帮早就恨之如骨,只是时机未到,未能灭它。
日本珠式会又对西城荒地虎视眈眈,对漳宁码头也垂涎三尺,洪门帮由此想借调查局之手增加对龙蚁帮的压力,削弱龙蚁帮的实力。
这份文件,还有可能流到日本人之手,让日本人对龙蚁帮产生怀疑,因为龙蚁帮里隐藏着国民党的警察,又暗藏共产党人员,是多么可怕,那日本人的一举一动便在中国人的密切监视之中,这岂由了得。
这是一招一箭双雕之计。这样一想,这个局便自然解开,江红雷心里也轻松了不少。他得把这个情况向杨贵先汇报,看杨贵先是如何看待,是否将此文件交给程香茗,让程香茗去接手这个烫手的山芋。
江红雷识破了这个局,他也不能置之不理,万一这份文件有人知晓,告他隐情不报,包庇共党,这样的罪名也是受不了的。
江红雷想,就算是让洪门帮借自己之手帮他们的忙,也没有什么。既然洪门帮选择了他作为帮忙之人,想必会想到他江红雷为人正直,不会放任有人跟日本人勾结。
他可以解释清楚这份文件的来历,过程就是那样,信不信由领导去判定,不是他的事。他只感觉此事事关重大,不得不报。
江红雷又把那份资料看了一会,脸上不由露出让人不易察觉的笑容。联系到程香茗对于“水工”的调查,这事,程香茗不会不管,但有什么结果,他就不敢恭维了。
近几天,将是很忙的了,因为这条线索太过重要,它的这一搅局,海安城政府部门,将会有一场暴风雨到来,而真正的“水工”,也可能会被这件事搅得混乱不清,更无法有清晰的结果。
总之,江红雷清楚,“水工”并未开始活动,只是共产党内部文件里的一个方案,是否真有此事,还难以说清。
调查局总局派人来查,也可能是为了防范于未然。但这样未必不会引起海安城政府部门的一阵恐慌,人心惶惶。
自然,这也无形之中树立起了调查局的威信,因为一旦有通共罪名,便是十恶不赦的罪名,谁都不愿意更不敢招惹这等事情。
想着这些,江红雷轻松地洗漱,然后倒在床上睡觉去了,今晚,定会睡过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