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我不过一个废后,哪里能去干预司徒如何如何。
忙不迭附身子搀起女子,我笑道:“我不过是一介废后,你同司徒大人的婚事如何,真真是半个字都说不上。”
兰妃姊妹一愣,哭道:“可我听闻说司徒大人与您......私交甚密,若是娘娘不嫌,若儿愿做小。”
我恍然道:“原是如此,你才会特此来寻我,只是这些话你为何不直接同司徒大人讲呢?”
名唤若儿的女子抽泣,一抹泪珠,说道:“大人,他不见我。”
扣在桌面的指尖一顿,我才明白,她是来撵人的。
可这天底下的婚事,哪有强加于人的。
虽说她是有兰妃在上依着皇帝能说情,大抵逼得急了些也可赐婚,但是,依着司徒的性子,怕是宁担下违抗圣命的罪名,也不愿遵从。
我搀扶的手悄然间收回来:“你回去罢!”
许是我这前后态度差距大,若儿一时间愣在原地,抬手拂了拂发钗,才上前走了半步恳求说:“若儿不敢劳烦娘娘劝解大人,只是想着两全其美,望娘娘能多多思量些,”话毕人就又哽咽着走了。
院中的槐树发出沙沙的声响,我一手拄在桌面发呆。脑中却不由自主想到了那个表面看似弱不禁风的若儿,诚然,对于司徒我的确有过些想法,但想法终究是想法,没实践,可她来说这番话便又有了旁的意思,莫不是司徒言表了什么?
我正在这处胡思乱想着,一阵香气传过来。
冥帝司双手端着汤盅,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眉眼欣喜,毕竟这可是他第一次成功熬制了羹汤。
虽成色不佳,但也胜在那味道鲜香醇美,只是未等我瞧见那汤盅放在桌上,便被一只飞来的羽箭射了个粉碎,霎时间汤水撒了一地。
冥帝司呆愣愣望着,也不知是抄起地上的什么家伙,顺势就撇到了围墙之上,我只闻一声呜呼哀哉,便有一人从高处落下,背上还背着装羽箭的布桶......
我将将坐在原处以为是闹了山贼,谁知未等反应,那羽箭便漫天似的飞来。
距离私宅不远的地方,有一汪池塘,平日里无人去,风景却极美,初初来时昭华便觉此地甚好,设为了宅邸。此时缪若恰逢走到这里,见一抹银白色的背影,登时脚步便停了下来,跟着看向了池塘说:“这里风景可是真美。”
她幼时曾被亲生母亲遗弃,多亏了老天君收留才活命,后来赶上三界战乱,族人应战尽数丧命,唯有她一人在,承了全族人舍命的荣耀,可这公主之名终究是勉强,直到遇上昭华,才有了新念想,可那人却从不在她身上停留,魔族来犯时,她嘤嘤跟着在卧房哭了三夜,新天君继位时,她心里欢喜面上却不敢露出半点儿,哪怕是听人说天后诏书未来会是她的。
缪若站在原地静静等着,昭华没动身,掌心向上打开从袖子飞出三两只喜鹊后,他才神色淡淡,说道:“起初九重天也有过这样的地方,只不过你封为天后,凤栖阁便占了那处,原有的几方喜神也都移居了别处,可幸这一处还保留着景色,远远瞧着就好似九重天一般,从来都没有变过,你去看过仲灵他们了罢!从前曾经执着过的,你还是不懂得该如何学会放弃,当初老天君曾有言明,命本君娶你为天后,保三界安平,本君本无意为之,却也照着做了,可事到如今还是错了,让你变成现在的模样。”
闻言缪若心下一沉,不禁想到自己离开私宅后,兰妃所安排好的十几名杀手。
私宅原本就是被荒废多年,而今两扇破败的木门不过被踹了两脚,就已然掉落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到成了刺客脚下石。
那群刺客来势汹汹,不过抬手间团扇上便多了两个窟窿,我惊说“皇帝竟还派了人来?!”
冥帝司一把扔了团扇,说:“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逃命!”
团扇被甩在地上又被羽箭钉在木桩上,我远远望了望,不禁脖颈上激起一层冷汗,亏了冥帝司跑的快些,不然小命便交代在这了。
正当我们离开后,私宅四周却突然被金光包围,再也不见刺客飞奔跑出,我呆愣愣看着,不觉更为惊悚,莫不是这私宅有古怪,可转头看向冥帝司,正叨念着什么。
唔,这司徒大人的表弟也算是个高人了。
约莫过了半响,事情都已经办妥帖了,昭华才缓缓转过身,看着水面上起的一层波纹,说:“本君曾对你明说过,再不愿见你做些暗中勾当,或许你能骗过仲灵,但有些事情终究是不能瞒天过海的,苍翼即便修炼了金卷,也是万万不能破开栾华子结界,除非你们还另有高人相助,何人!”话毕那双凛冽的眸子紧紧盯着缪若,使得她心口一阵慌乱,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搪塞。
恍惚间几只喜鹊化作金光,又纷纷回到了昭华掌心中,她看了看,明白原是他的分身。
缪若苦涩一笑,说:“我不过是想抢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可你呢!却都站不到她面前。”
一道疾风顺面颊刮过,原本挂在缪若面上的轻纱,缓缓掉落在了草地上,好似在这池塘,这响声太过突然,直击到心深处。
昭华从前虽说与自己不算亲近,但也好歹相敬,可如今为了仲灵,已然对她两次动手。
羞红了脸颊,缪若苦笑道:“即便你恨我,我也要抢回属于我的东西!”一颗泪珠顺着红肿的面颊落下,消失不见。
昭华微微皱眉,只得转身离开池塘。
司徒回到私宅时,我正同冥帝司在院中清点尸首。
那一身银月白太过显眼,使得我一手拔下团扇,身影一晃人就到了眼前,说:“可有什么地方伤着?”唔,这个眼神儿于我十分受用,原本那惊吓也一扫而光,只剩了羞怯。
转了转那柄破了无数个窟窿的团扇,我呲牙一笑,正对上了冥帝司惊愕的目光,好似咽下一只死苍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