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姨娘被逐出府的事情传开来,林府上下的人都知道叶姨娘的凄惨下场,下人们都在交头接耳,暗中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爷这些日子性格暴怒,时常砸坏东西,吓得下人们都战战兢兢,生怕做错事情。
有些人说是叶姨娘对大夫人使了手段,害人不浅,老爷大彻大悟,才要惩罚姨娘,与大夫人和离的原因很大。
“唉,大夫人都心灰意冷离开林府了,现在才惩治叶姨娘有何作用!”
“大夫人会回来吗?”
赶叶姨娘出府的事情,不仅没有让林望舒显得暴戾,而更加显得他彻底悔悟,浪子回头,赢得了一行人的好感。
林老夫人欣慰点点头,早些把那个晦气女人赶出府也好。
只是大房没了人,显得空空荡荡的。
她找来林望舒谈此事,林望舒摇了摇头,说道:“就把跟在我身边服侍多年的秋儿抬为姨娘吧,至于大夫人之位……”他顿了顿,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沙哑开口,“就那么空着吧。”
“唉。”林老夫人叹了口气。
翌日,秋儿就从丫鬟变成了秋姨娘,小少爷则是被奶娘精心照顾着,不容有失。
府邸的人都在传老爷是在等大夫人回来,如此深情。
只有林望舒自己和秋儿才知道原因,他已经无法有子嗣,就算另娶了女子,也无法生下孩儿,还大有可能把陈年往事给捅破。
既然这样,还不如这辈子永远不娶。
秋儿躺在院子里,晃着圆扇,心里欣喜若狂。
她梦寐以求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快就圆了她的梦,成功的成了秋姨娘,老爷日后也不会再迎娶进来夫人,这日子好生潇洒。
“二小姐料事如神,果真是极为恐怖的人……”
现在的她越是舒坦,就越害怕姜静姝的手段。
这到底是布了多大的局,隐忍了多久……一出手就是必杀之局,让叶姨娘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直接把她打下地狱。
此刻的叶姨娘应该躺在京城某个角落等死呢吧,受了那么重的伤,得不到精心照料,离死也不远了。
秋儿打了个冷颤,无缘由的开始身子冰冷起来,总觉得阴森森的。
她对大夫人也下过手,若二小姐想要追究,是不是也会把她打落成和叶姨娘一样凄惨?
“不……不会的……”她连连摇头,自我安慰,“二小姐已经离开林府了,就算想要陷害我,手也伸不到林府!除非有通天的本事!”
“而且二小姐若是想置我于死地,早在那天就应该动了手,而不是特意告诉我叶姨娘的秘密,让我顺利被抬为秋姨娘。”
秋儿一边安慰着自己,松了一口气。
*
林府的事情被一些有心人打探,事情传入裴远的耳朵内。
叶姨娘被打压,凄惨收场,那么四小姐林青青也应该会受到影响,在林府不受待见。
裴远有了打算,立刻启程到林府做客。
到了林府,他开门见山,直接说道自己是来提亲的,不过林青青一个庶女还不够资格成为他们裴府的夫人,只能把她抬为妾室。
况且事情说来双方都有错,林青青已经名声毁尽,拒婚的话,也没有人会迎娶她。
裴远坐在木椅上,静静喝着茶水。
林望舒看着他,知晓他的心中在想些什么,但于情于理,本就是他们理亏。再加上叶姨娘发生的这件事情,让他对林青青也有了怀疑。
这个便宜女儿眼不见为净,早早嫁出去了也好。
如此一想,他应允下来,“好,那么就这么说定了!”
听到林望舒的话语,裴远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才落下,让他迎娶林青青当夫人?根本不可能,她还没那个资格!
裴远的脑海中闪过另一个人的身影,清冷孤傲的女子。
他顿了顿,把茶杯放下。
如今林老爷和大夫人和离,大夫人与姜静姝回到姜府,想要迎娶她,那么就得从姜府开始下手了。
姜静姝……你永远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另一处。
姜静姝没有缘由的浑身打了个冷颤,脸色古怪。
平儿看到自家小姐面色难看,担忧询问,“小姐,是不是昨日大雨有些凉到了?让厨房熬点姜汤端给您,驱驱寒。”
姜静姝眸子一沉,静静道:“可能是有人在念叨我。”
“谁会念叨小姐呢?”
“那就不知晓了……现在应该有许多人,恨到念叨我吧。”姜静姝淡淡的道,继续握着剪子,修剪花花草草。
……
林青青整整被关了十日,这些日子她一直想打探外面的事情,想知道叶姨娘如何了,但守院子的嬷嬷态度生硬,根本不让她踏出一步。
除了一日两膳准时给她送来之外,一个人都见不到,她在这个小房间里待的都快要疯了。
“我要撑住……我的肚子里还有裴公子的孩子……”
想到这里,林青青下意识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神色温柔,现在她唯一的寄托就是肚子里的孩子。等裴远娶她过门,日子就会好起来了。
这一日,冷清的院子突然热闹起来。
两个丫鬟走过来给她换了粉色新衣裳,看起来与喜服相似,不过要简略许多,而且难得给她化了妆容。
林青青感到古怪,“这是在做什么?”
丫鬟瞪大眼睛,一副不解的样子,“今日是裴公子迎娶小姐您过门的日子啊!”
“什么?”
林青青诧异,同时内心欣喜若狂,裴公子总算是要来娶她了,他没有忘记!
她看了眼身上桃粉色的喜服,眉头紧皱,“这喜服算什么!”
“小姐是给裴府做妾,当然是要穿桃粉色喜服了,大红色啊,那是夫人才能穿的!”丫鬟理所当然的道。
“什么,我……我竟然是去做妾的?”林青青身形一震,大受打击,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丫鬟看到林青青不敢置信的脸色,不由得笑出声,四小姐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境况,叶姨娘都被赶出府了,她一个不受宠的庶女,能够嫁进裴府已经是天大的美事,还想当裴府的夫人?简直是吃人说梦吧!
裴公子可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俊秀男子,才貌双全,聪慧伶俐,深受四皇子的信任,未来成就不可限量,有许多名门贵女想要嫁给他呢!
“不,我不要做妾!我不做妾!”
林青青猛然站起身,大声喊道:“我要见裴远!我要见他!”
她不能做妾。
裴府还有白芍那个贱人,裴远身边有那么多莺莺燕燕,她若是成了那些妾室中的一人,身份就过于卑贱了!天与地的差别,让她缓不过神来。
丫鬟眼中闪过轻蔑,“吉时快到了,小姐可不能误了吉时啊,头上的钗子还没戴完呢。”
“我要见裴远!”
“待一会儿就能见到姑爷了,小姐不用着急。”
“不,我不做妾!”林青青大喊着,一点小姐样子都没有,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撒泼妇人。
丫鬟拍了拍手,顿时从外头走来两个粗使嬷嬷强行把林青青按坐到椅子上,丫鬟继续给她戴上发簪,冷声道:“裴公子能够把小姐您纳进门已经是大发慈悲了,若不然以叶姨娘搞臭的名声,有谁胆敢娶您呢?就算是给人做妾,也嫁不到像裴府这么好的地方。”
“你说什么?”林青青眼睛瞪大,屋子内气氛古怪,就连丫鬟都敢对她冷嘲热讽,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叶姨娘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丫鬟故作镇静的样子,说道:“小姐莫不是还不知道此事?叶姨娘早就被赶出府了啊,现在应该沦落街头当乞儿吧。”
“我娘……我娘她……”林青青面色惨白,回不过神来。
吉时已到,裴府的轿子来接人。
她是被从后门抬出去的,以她庶女的身份,根本没有资格从正门走。
嫁出去时没有敲锣打鼓,也没有嫁妆,只是一个小轿子,看起来尤为凄惨。
林青青满心憋闷着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已经没了能依靠的人,自己也变成了妾室,日后将抬不起头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抬轿子的人走得也是偏院的路,没往繁华街道走去。
风吹过,吹起了车帘。
林青青转过脸望去,看到了一个个蹲坐在街边的乞儿,她一下子想起丫鬟之前说过的话,说是叶姨娘被打发出府,现在变成乞儿了也说不定。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一个浑身血污,面容恐怖的妇人。
她浑身脏兮兮的,蓬头垢面,躺在墙边,残破的凄惨可怜。
她看到轿子里人的面容时,突然眼中闪过光芒,急忙攀爬过去,嘴上咽唔着。
“呜呜……呜呜!”
林青青看到突然爬过来的人,吓得花容失色,她长这么大哪里见过如此脏污之人,多看一眼,怕是晚上做梦都要惊醒。
“啊!”
妇人眼中有着强烈的乞求之意,直直向着她爬来。
林青青吓得急忙惊叫,“快!快些走!别人这些人脏了轿子!”
抬轿子的人听到林青青的呼喊,便加快脚步,迅速离开这个地方。
妇人努力攀爬着,伸出手,像是要求救,但轿子走得飞快,车帘落下,连多看她一眼都没有。
“呜呜!唔唔……”
“真是脏污了我的眼!吓死我了……”林青青心神未定,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幸好孩子无事,那些乞丐真的是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