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了好几次,蛊王终于重新化身为虫子本体,从土里钻出来,待到一阵白色乳白光芒过去,一位风华绝代的美男子站在屋中,他的美色,公仪林的淡然,让一间普通的厢房顷刻间凝聚出一种奇特的气场。
“嘶。”蛊王动了动脖子,手在黑亮的头发上随意顺了顺,大致理了下被公仪林破坏的发型,“就知道你嫉妒我的俊美帅气。”
公仪林毫不客气道:“帅气这个词和你当真沾不上边。”
蛊王也知道自己生得什么相貌,有些气结,在他的计划里,化身后一定是个身高八尺的汉子,这样才能和原主人一起征战天下,没想到化形后长得比女的还好看,就算披上战袍,也还是个娘们模样,哪里还有想象中的威风八面,一喝退千敌的豪迈。
“长相还能改么?”
公仪林静静看着他。
蛊王,“大不了我让原主人赐我人皮面具,以假面示人。”
“恶煞獠牙,配上你这个不堪一握杨柳腰儿?”公仪林嫌弃道:“别污了人眼。”
蛊王已经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纠缠一次,伤害一次。
“偷着跑出来的?”公仪林打开衣柜门,丢了见干净的长袍示意他换上。
像是终于找到倾诉发泄的出口,蛊王控诉道:“要是再和那头yin龙在一起,我迟早有一天晚节不保!”
公仪林饶有兴趣道:“哦?紫晶龙王做了什么?”
“你能想象到一睁开眼,头底下多了个人的感觉么!”
公仪林:“一般不是身旁多了个人?”
他有些不明白这个姿势。
“呸!”蛊王愤愤道:“别胡思乱想,我是挂在树上睡的,赤身裸体,都被偷看光了。”
公仪林扶额深深叹了口气,“一只虫子,有什么好看的。”
“总之,我同那头yin龙誓不两立,明明让他不许转过身,”越说越来气,蛊王索性不再谈论,“暂时只能来投靠你,等原主人来了,就是我金戈铁马,陪原主人征战天下的时刻!”
他说的豪迈,像是已经看到了雄踞一方的画面。
公仪林不禁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不同方才的粗暴,这次他很温柔,带着些晚辈对小辈的宠溺,蛊王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脸,却没有躲开他的顺毛,“干什么?”
“一直保持这个心态就好。”
“初心不改,”蛊王认真道:“这是我的梦想。”
公仪林但笑不语,移开目光,重新看向天边月光韶华,不知他日作为方碧的记忆复苏,是不是还能说出如此稚嫩之语?
“说吧,接下来我们要去干谁,”完全不懂公仪林的思绪,蛊王一拍桌子,“早就看纳兰家的人不顺眼,是逐个击灭还是一锅端了他们的老巢?”长长的睫毛卷翘诱人,漂亮的眼睛却是干劲,蛊王歪了歪脑袋:“其实主人只要一卦就能算尽纳兰家的未来,从而干预他们发展的轨迹,何须躲躲藏藏,费如此大的功夫?”
公仪林收回目光,“以卦测势,难登大雅之堂,总有失算时。”
蛊王:“可你不就是干这行的。”
公仪林笑道:“万事看淡,谋算天下,才是卦之奥义。”
卦之道,在‘谋’不在‘算’。
蛊王挥挥手:“听不懂,就直说要怎么做。”
“有两个切入点是最好的选择,”公仪林道:“但我都不想选,为今之计,只能退而求其次。”
“为何要退?”
公仪林淡淡瞥了他一眼,并未多言。
蛊王似乎明白过来什么:“和我有关?”
他猜的不错,要真正踏入长门这摊浑水,调查李长安的死因或是想办法和龙绍发生交集是最明智的,能少走很多弯路,但他无意这么做。
“先建立一股属于自己的势力,不需太大,能派上用场就行,”没有正面回应蛊王,公仪林只是说出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故技重施再寻来一个越浪恐怕不易。”蛊王直言道。
“三十六计,为何走那最不入流的故技重施,”公仪林嘴角勾了勾,“你可知三十六计最完美的是哪一计?”
“苦肉计?”
公仪林笑道:“残己身,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值。”
“金蝉脱壳?”
“一味逃避,终不长远。”
“那是什么?”
公仪林指了指他。
蛊王,“我?”
公仪林又指了指自己。
“你?”眉峰微拢,蛊王不解:“究竟何意?”
公仪林站起身,在他耳边轻轻吐出三个字——
“美人计。”
……
美目流盼,回眸三分情,华衣加身,盛开的芙蓉花也及不上镜前任一分娇美,尤其是那眉间一抹愁,长颦减翠,瘦绿消红。
‘她’转过身,愁意更加浓烈,当真是我见犹怜,“这样当真可以,万一被拆穿了?”
在美人对面的人,身形有些瘦削,年纪约四十岁,宽大的衣服罩在身上,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