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林大喜:“说来听听。”
清河,“你不是擅长佛家禅学,将你的佛理说与它听听,教会它回头是岸。”
公仪林:……
他记得同样的理论他才对清河说过,连道理都有变过——回头是岸。
当时自己说了这四个字后结果是什么?
他依稀记得好像是被一掌抽晕了,紧接着再度清醒,却又迎来清河令人发指的歌声。
歌声?
公仪林眼前一亮,激动道:“对了,你可以唱歌给它听。”
清河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偏偏公仪林的眼力见这时完完全全被丢到九霄云外,连基本的察言观色都做不到,只顾赞叹自己的睿智,“你一开嗓子,我不信震不死它!”
一阵阴风飘过。
公仪林缩缩身子,抬头望天,纳闷道:“是要变天了么,怎么这么冷?”
很快,他意识到不是天色不对,而是身边的这个人脸色不对。
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公仪林赶忙转移话题,只字也不再提有关清河歌声的事情,“现下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将这只厄运松鼠赶走为好。”
原本清河对这件事没怎么上心,但见公仪林再三强调要赶走这只陌生来客,便存了几分怀疑,公仪林是什么人?好奇心旺盛,不撞南墙心不死的典型,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中,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主动送上门的新鲜玩意儿,没有追着在它身后跑都算不错,竟然会主动提出赶走,着实是奇怪。
“为什么?”清河唇瓣微微动了动,问。
公仪林却是坚持己见,“单纯不想带它一起玩。”
清河看着他不说话。
没到他露出这种表情和保持沉默就说明公仪林的一个谎言被拆穿。
公仪林:“尾巴太大了,挡路。”
清河继续沉默。
第二个谎言被拆穿。
公仪林长长叹了口气,“你就不能顺我的心意,装作什么也没有察觉到?”
“由着你的性子来,恐怕离真正的天下大乱也就不远了。”清河一针见血道。
公仪林摸摸鼻子,低低道:“就算没有我,这天下也快要大乱了。”
长门就是动乱的一个开端,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天骄战,不少有身份有地位的英雄豪杰,都不怕摊上骂名,冒险来秘境,不知他们进来的同时,外面的世界又会出现怎样的变化。
羽皇离开妖族,龙王离开龙宫,万剑宗没有冷尘坐镇……想必不少势力也蠢蠢欲动,一旦这些首领级的人物没有归来,便会发动一场战争,借此谋权。想到这里,他舔了舔嘴角,眼中情不自禁流露出一丝兴奋,“就是不知今朝,谁能君临天下。”
说话间,袖间鼓风,下巴太高,一腔欲与天公试比高的豪情壮志,“你觉得我如何?”
清河,“有惑乱天下的本钱。”
他说的是‘惑’,公仪林却听成‘祸乱天下’,没有领悟到这句话里深层次的含义,清河难得夸了句他的皮相,却被公仪林当做对自己人品的揭发。
不得不说,他们相处的方式很有意思,有时什么也不说,单纯交换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所要传达的意思,但有时说了很多,却又像是两个世界的人,表达和接收的意思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却还能在不同轨道顺利交流。
“现在可以说说,你的用意。”清河道。
见这样都转化不了话题,公仪林也不再多做无用功,“厄运松鼠,关于它的记载不单单是预示会有厄运降临。”
清河‘哦’了声。
公仪林感到一阵牙疼,每当这个单音节词出现时,都能表达很多种不同的意思,这次显然是:你接着往下说,我听着呢。
“厄运松鼠,生长在隐寒或是血腥之地,能食人血肉,吸干修士的精血……”
“哦?”简短的一个字打断公仪林的话,与方才语气平淡地说出这个字不同,这次确实升了一调。
公仪林觉得牙更疼了,他神奇地发现自己竟然又能领会这个发问所代表的意思:编,继续编。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说假话?”想了想,他还是忍不住问出。
清河没有回答,其实从某种程度上,很好判断,公仪林一旦露出义正言辞的表情,必定是在扯谎,如果语气慷慨激昂,侃侃而谈,那便是在编一个弥天大谎,而当他的神情变成视死如归,那绝对是一场巨大阴谋的开端。
这个结论,应用到现在,经过无数次的实践,基本上吻合率已经高达百分之九十九以上。
公仪林大概也想不到,有个人竟然比自己还了解自己。
但他如何也不肯示弱,哼了一声道:“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你一定是坏事做多了才会遇见我。”
清河却没有面露不虞,甚至诡异地有些喜欢这个比喻。
见问不出想要的答案,他眼中略带遗憾,却是继续说下去,只不过,这一次,他说的没有半字虚假。
第91章 天元之祸
公仪林负手站在原地,任凭风吹着长发舞动,目光深邃,端的是一派宗师的高远形象。
只见他双目闪动,嘴唇微动,似要吐出惊世之言。
清河已经对这种状况见怪不怪,公仪林每当有要事要说时,总会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形象,但黑暗中隐蔽的厄运松鼠却是第一次瞧见这种状况,瞪大了眼珠,显然没料到时间竟有人前后反差如此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