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榕霎时红了脸面,飞快看了一眼外面骑着马的男人,伸手放下了车帘子,这才点点头,对她说:“当时我还以为遭遇了歹人,怎么死的都想好了,才知道他是净家少爷,与邱家少爷在玩闹,他,他明明答应我不说出去的……”
净姝一愣,也是,这种出嫁之前被男人钻裙子的事情怎么能说,一直以来哥哥也都瞒的好好的,连家里人都未曾告诉,那天若不是他因嫂嫂闹脾气来找司南喝酒,也不会被她套出话来。
“总归钻裙子的是哥哥,不是别人,咱们自家人知道也无妨。”净姝怕自己这话又引得哥嫂不和,赶紧找补。
范榕点点头,面上的红晕却是一直没下去。
瞧着面皮这样薄的嫂嫂,再想着那晚偷看的场景,净姝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要是嫂嫂知道她听过他们壁角,怕是会羞愤死吧。
净姝怕说漏嘴,一时不敢多言,范榕因羞恼也没有说话,马车上一时无言,一直到哥哥掀开车窗帘子送吃的进来。
“七八月这时候,大明寺这边的荷叶鸡最好吃。”
净煜这话是对着她们俩说的,眼神却是直直落在范榕身上,范榕刚消去的红晕又因他这视线起来了,接了他递来的东西,赶紧说道:“晓得了,你好生骑马吧,别摔了。”
范榕虽羞涩赶他,但下意识还是不忘叮嘱他小心,瞧着哥哥嫂嫂恩爱模样,净姝突然特别想念司南,自成亲以来,每次出门都是和他一起的,虽然嫌他不正经,但一和他分开,又忍不住想他了。
大明寺离得不算远,一只荷叶鸡吃完也就到了。
先去正殿上香,添完香油钱,便随着小僧去了后殿稍作歇息,等辰时去参加净坛绕经。
诵经到午时,用过素斋之后,未时继续诵念地藏经,而后众来客平分布施之物,等晚上再放河灯、烧法船、烧灵房。
晚上的仪式大多数人不会参加了,留下名字身份,交由僧人代做。
这些流程净姝都熟,早早就让六礼备好了香油钱,这就进了正殿里面,随着指引的小僧上香,却不料刚接过小僧手里的香时,就被掉下来的香灰烫了一下手背,净姝下意识就松了手,叁根香掉在了地上,摔断了两支。
叁长两短,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家都愣了一下,六艺赶紧给净姝瞧了瞧手上的伤,倒是不严重,只是烫红了一点儿。
净煜和范榕也赶紧上来看,净姝忙忙摆手,“没事,劳烦小师傅再拿叁根香来。”
“阿弥陀佛,香灰烫手时有发生,几位施主不必惊忧。”小师傅说着,赶紧又点了叁根香来,这一次没再烫手,顺利上了香。
而后添过香油钱后,稍作歇息,便开始了后面的法会。
到中午,吃素斋的时候,净姝突然想起来,今儿个该吃素斋戒的呀!早上那只荷叶鸡不该吃的呀!莫不是因为早上吃了鸡,才被香灰烫的?可嫂嫂不也吃了吗?
净姝想不通,便想着待会儿司南来接她时再问问他。
用过斋饭,几人要了间厢房歇息,只等下午法会开始。
净煜待不住,张罗着要去外面转转,瞧着哥哥嫂嫂恩爱样子,净姝只觉得自己多余,也就婉拒了哥哥的提议,她还是待在厢房里休息吧。
哥哥听她不去,没做强求,嫂嫂心细,临走不忘交待六艺六礼好生伺候。
等哥哥嫂嫂一走,房间里霎时安静了不少,窗户临河,不时有凉风吹进来,吹动发梢,很是惬意,不由得就让人眯了眼睛。
净姝坐在桌边,用手撑着脑袋小憩,梦里她又到了正殿里,跪在那个蒲团之上,双手朝上前伸,两只手心上各插了叁支燃着的香。
净姝一愣,这是什么情况?她不是在后面厢房休息吗?这是在做梦吗?
净姝心中很是清楚这是在梦中,却是怎么也动弹不了,看着面前的佛像,她不免又想到了刚刚的猜测,难不成真的是佛祖在怪罪她?那嫂嫂为何又没事?
净姝想不明白,可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赶紧诚心悔过了再说。
“我佛慈悲,信女无心破戒,还望佛祖勿要怪罪。”
一连说了好几遍,还是不能动,不过手心里插着的香倒是燃快了不少。
见有效果,净姝便又继续说了起来,一直说到手上的香燃完才停下,这时候再试着起身,便能起了。
净姝站起身,突地有些恍惚,摸了摸脑袋,只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呢?净姝想了想,想不起来,随后便走出了大殿的门。
大殿外面人来人往,与方才一样,声音嘈杂,突然她听见有人在喊她。
她循着声音看去,原来是六艺。
“小姐,您可让我们好找,六礼还在那边找您呢,咱们快过去找她吧。”
“欸。”净姝应下,还想和她说说方才的遭遇,六艺却是急匆匆的,似很着急的样子,净姝只好作罢,赶紧追上她的步子。
跟在六艺身后,七绕八绕,走出了寺庙,渐渐远离了人声,净姝心里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突听庙里钟声传来,净姝想起什么,停下了脚步,对前面的六艺说:“下午的法会开始了,我先去过去殿里了,你找到六礼再来殿里找我吧。”
净姝说罢,这就转身要走,突然又听一声小姐,是六礼的声音。
净姝回头,就见六礼站在远处朝她挥手,示意她赶紧过去。
净姝下意识抬脚又走了两步,心里怪异感更加强烈,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脑袋晕晕沉沉,让她犹如在梦中一样……对呀!她不是在做梦吗?
净姝一惊,手突然被一旁的六艺抓住了,“小姐,咱们去六礼那儿瞧瞧吧,她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意儿。”
被她一碰到手,净姝只觉得脑瓜子更糊涂了,晕晕沉沉就被她拉着往前走了。
快走到六礼面前时,净姝突觉手背上巨疼,这一下疼让她猛地清醒了过来,才发觉自己已经走到了大明寺外的河边,差两步就要迈进了河里。
净姝下意识看了看周围,六艺六礼都不见了,附近只有她一个人在,这是怎么回事?
净姝懵了,而后看了看还疼着的手背,正是方才被香烫到的地方,原本一点点红已经扩散到了她整个手背,隐隐有要长水泡的架势。
净姝霎时又想起那叁长两短的香,面色一白,赶紧提着裙摆,撒丫子往远处人群跑,可不管她怎么跑,离人群还是有那么远,她急得大喊救命也无济于事,那些人似看不见听不着她这边所有的一切。
这情形,和上次在公主府竹林里的情况差不多,上回有司南救命,这回司南可没有来,这可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