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此起彼伏的虫鸣此刻也慢慢消停了下去。繁茂的枝丫融入了漆黑的夜空,星星也完全遁匿了起来,只留下头顶一轮弯月孤零零的挂在了高空。
楼梯的尽头一直延伸到黑暗中,寻不着方向。
地上偶有竹柏的残影借着月光摇摆晃动,意境正好。
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仿佛有什么和他一起倒下了。接着,嘴唇上就碰上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我靠!什么虫爬到他嘴上来了?!还那么大!
晏禾猛然睁开眼睛,反应了几秒,随即又把眼睛闭上了。
他索性四肢一软,浑身放松,脑袋也失去了支撑,像坨烂泥一样,彻底摊在身底下人的身上。
老子死了。老子死了。老子死了。晏禾一动不动,在心底默念三遍。
感受到压在身下的人,有动静,似正在尝试着把他从身上推开。晏禾一边昏迷,一边暗自使力,嘴唇也随着下面人脑袋的摆动而若有若无的偏离原本的位置。
身上有个沉重的包袱,偏偏还推不开。
顾泽毕竟年长几岁,片刻震惊后,就想把似乎已经昏迷的晏禾推开。
几次尝试均诡异的失败,压在身上的东西的四肢死死的压着他的四肢,像是禁锢一般。
每当他想发力,却碍于害怕弄伤晏禾,从楼梯上摔下来就已经很惊险了,他倒没什么事,不知道晏禾怎么样。
顾泽轻轻撇开脑袋,想要错开晏禾的唇,但不知怎么,晏禾的嘴巴像是牢牢黏在了他的嘴巴上一样,随着他的移动,也随之偏移着。
他向左,晏禾向左。他向右,晏禾向右。
直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东西落地声,顾泽躺在地上,用余光斜眼看去。
扫厕所的大妈,扔下扫把簸箕慌慌张张跑了。
顾泽仰望着如黑幕般厚重的天空,轻轻动了动他薄薄的唇:“喂。”
晏禾感到嘴唇的触觉,一阵颤栗,长长的睫毛有些激动地抖了一下。
“你是不是一直醒着?”平淡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被、被发现了?晏禾一阵紧张,在心里念起了大悲咒,只要他不睁眼,死不承认就行了,能拿他怎么样?晏禾下定主意,眼睛闭得更紧了。
“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回应。
看样子是没事。顾泽想了想道:“你这次数学考得不错,只是总成绩有些欠缺。”
“……”还是没有反应。
“虽然没有考到第一,”顾泽修长的手指敲了敲地面,“以后我会用你晚自习一部分时间,帮你弥补高一的内容。”
顿了顿又补充,“你星期天的‘3小时’也暂时没有了。”
“……”仍旧没有反应。
顾泽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轻轻道:“喂。”听了前面几句,晏禾已经紧张的手心冒汗。
“我勃(*)起了。”顾泽面无表情道。
……
……
……
心底有个角落仿佛彻底崩塌了。
晏禾猛然睁开眼睛,微凉的月光下,撞进一双雪山般清远悠然的黑色瞳仁中。
顾泽勾起嘴角,带着孩子的卑劣:“骗你的。”
Ps:
注①:“压轴”本意是指倒数第二个节目,在6版《新华字典》里解释为倒数第一,在8版又改为倒数第二。当今仍认为是倒数第一的人偏多。
第8章 【师生情】咸鱼八次翻身
联系不上顾泽,秦语贞看着办公桌上的手机,心想他一定还没走。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回来,便径自出了办公室去找。
走下楼梯,当秦语贞看见,顾泽一半衬衫垂在地上,露出精致细腻的胸肌,并且身上还压着一个男人,和他面对面长时间持续亲嘴的时候,她的大脑像台超负荷的机器,完全死机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向前两步,地上二人似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存在。
直到她看清了趴在顾泽身上男人的样子,头皮又一下子完全炸开,面容也变得扭曲。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除了难以置信就是难以置信:“你……们……在做什么……”
这个声音……晏禾顿时头皮发麻,他一辈子也忘不了高一时,作为班主任的秦语贞天天叨叨他,追着他去英语办公室默写的魔音,瞬间失去了抬头的勇气。
感受到身上之人身体一僵,顾泽终于能够错开脑袋,把像木头一样死气沉沉的晏禾翻到了一边,得空抽出一只手,摸了摸裤子口袋,发现并没有带烟。
这才想起来今天是秦语贞的生日,一个礼拜前就邀请他吃完饭来着。
顾泽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被晏禾撕扯下一半的衬衫伴着晚风轻轻飘扬,他看了看一旁呆若木鸡的秦语贞,又扭头看向躺在地上维持的原来动作不住的冒着冷汗的晏禾,淡淡开口:“不去上晚自习吗?”
冷不防被人瞪了一脚,菊花一紧,晏禾仿佛触电般蜷缩了一下,随即一溜烟从地上爬起来,背对着秦语贞,不敢直视顾泽的脸,低头飞快说了句“我现在就去”,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楼梯。
顾泽一手插在口袋里,侧过头,看着晏禾急急离去的背影,正想开口,蓦然看见小家伙在楼梯上果然踉跄了几步,跌跌撞撞继续向楼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