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阿瑾冲她做口型,“我有办法脱身。”
知道他有办法,蜚蜚也仍然不忍心丢下他。阿瑾只好说道:“宁大夫受伤了,快带他……”
“诶?等一下。”二当家走过去,将趴在地上的宁大夫架起来,阴笑着说道,“你和他关系匪浅?那他就不能走。”
阿瑾捏了捏拳头,故作轻松道:“我只是看他快死了,说一声而已,你不想放,就算了。”
生怕蜚蜚和阿森也被留下,连忙看着他们,无声地催促着。
蜚蜚与他对视着,神情无比痛苦。
阿森也不放心他在这儿,但情况根本不受控制——他们继续留下,只会增加阿瑾的负担。
是以,他们必须离开,这样才能有人去搬救兵!
大哥和二哥不在场,一定是在暗中谋划;阿柔在府衙游说赵县令;村里还有人出去报官……
他们不是一走了之,而是想办法救人!
“走!”阿森抱起不愿意离开得妹妹,追上结队逃命的村民。
蜚蜚被阿森抱着,面对着阿瑾,眼泪无声落下。艰难地冲他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能离他越来越远。
“别哭。”阿瑾无声地说着,朝她笑了笑。
他笑起来真好看,蜚蜚却如同万箭穿心。
——不是说自己不擅长打架,遇到流寇要好好躲起来,避免发生危险吗?
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我会救你的。”蜚蜚一遍一遍发誓,“我一定会救你的!”
握紧小拳头,蜚蜚让哥哥把她放下,对着四下逃窜的村民说:“不要回家,家里危险,我带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说着,往花江边上的江家宗祠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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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江村大部分村民都姓江,有族长和长老,但他们都不知道,花江村有一个暗道,在江家宗祠底下,是当年经历过战火的人,特意留下来保命用的。
类似地窖,但比地窖要宽阔,前世族长七叔无意间发现,救了不少人。现在,阿木和阿林在家,只提出让老弱妇孺躲起来,他便没有发现。
她跟阿林率先跑向宗祠,村民们略有迟疑,但还是跟了上去。
江家宗祠很大,里面摆满了排位。蜚蜚冲进去,找到印象中那把烛台,用力一拧。
烛台底下有一个机关,带动机关,暗道的锁就会被打开。
从外面是根本看不出来的,暗道的入口跟墙几乎融为一体,要推开,才会有一个半人高的入口,进去再将门关上,根本就看不出来那里有个暗道。
村民们惊喜万分,接二连三地进了暗道,蜚蜚却站在一旁,犹豫着。
张氏和大伯母过来,不容多说,就要把她抱进去。
“我、我等会儿。”蜚蜚说道,“你们先进去,叔伯们受伤了,赶紧先进去休息。”
张氏脸色一变:“你想干嘛?赶紧给我进去,什么时候了你还要闹。”
经此一事,她像是老了十岁。
大虎是她的孙子,他变成这个样子,她心里又悔恨、又自责,恨不能以死向全村人谢罪。
眼下孙女儿也不顾安危,她是真的怕了。
蜚蜚却说:“阿嬷,是阿瑾救了我们,我不能丢下他。你们赶紧去罢,他也是我哥哥,我一定要想办法救他!”
“你能有什么办法?”大伯母也是直抹眼泪,“你爹娘不在家,若出了什么事情,我们怎么交代?”
蜚蜚却只是摇头:“会有办法的,你们快进去。”
“那我跟你们一起去!”大伯母将小虎塞给阿嬷,“你们两个孩子,不能这样冒险。”
蜚蜚自然不肯:“人多目标大,反而惹眼,我跟三哥去就好,你快去照顾大伯,我们不会有事的。”
说完,见村民差不多都进去了,她推张氏和大伯母:“你们快去!暗道被反锁之后,除了机关,外面是打不开的,等他们走了,我来喊你们出去。”
“蜚蜚,蜚蜚你回来,阿森……”她们还在喊。
兄妹俩却已经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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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门就是花江,江边伸手不见五指,江上风大,撕扯着蜚蜚的头发,蜚蜚却一刻都不敢停。
“蜚蜚,你看。”阿森指着他们家的方向,“大虎这个畜生,我非剁了他不可!”
滔天的火焰,在夜空中十分扎眼。
火光烧红了夜色,蜚蜚却意外地瞧见,火光中似乎有许多人影,正快速朝他们奔过来。
“是援兵!援兵来了!”蜚蜚拉过阿森的手,躲到暗处,说道,“刚刚阿瑾朝我说了一个地方,应该是想带流寇到那儿去。”
蜚蜚打算跟阿森兵分两路:“哥,我先去找阿瑾,争取拖延时间;你跟官兵接应,带他们过去。”
“好。”阿森连忙答应,“在什么地方?”,,
第50章
阿瑾的笑容浮现在脑海当中, 蜚蜚心里难受得厉害。
又看了看火光的方向,确定那些人影穿着官兵的衣裳,又正在朝他们靠近,心下稍定。
“官兵不可能来的这么晚, 应该是担心打草惊蛇, 所以埋伏在各处。”蜚蜚说,“阿瑾方才说的地方,是山神庙。”
想了想,又道, “先前大虎让两个人过去放火,说明那儿人并不多,他提出要去山神庙,应该是想到了什么脱身的法子。”
阿森连忙点头:“那你去找他, 我带官兵到场上去救宁大夫。”
“好。”蜚蜚说道,“大哥和二哥应该在暗处谋划, 你先不要轻举妄动, 和他们接应上,把情况告诉他们再说。宁大夫那儿人多, 你们要小心。”
阿森自然同意, 却不放心妹妹,抱着她, 一遍一遍地确认:“你真的可以吗?”
“不用担心。”蜚蜚心道,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根本就不怕。
最多, 是觉得遗憾。
但能重来一次,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她应该知足,也必须要勇敢。
“走了。”说着,与阿森分开两路,迎着夜色,跑向自家的方向。
阿瑾让她走的时候,悄悄同她说了“山神庙”三个字,她下意识就想起了家门口那一尊慈眉善目的山神像。
山神像外表已经风化了,型却不散,乍一看,真挺像那么回事的。
若想求证,势必要将山神像凿开,多少会耽误些时间,她便可以趁机将阿瑾带出来。
不得不说,阿瑾真的很聪明。
冲着火光的方向一路狂奔,路过阿嬷家里,特意进去寻了把菜刀握着。
老式菜刀很重,她要两只手拿才行。
火光照亮了山脚下的景象,担心中途暴露,蜚蜚打算从家后面绕过去。
路上她想过了,大当家贪财,又怕死,应该会亲自去找,他其实很好对付,主要是大虎那个败类,油盐不进。
所以,只要避开大虎,跑掉应该不难。
但等她靠近的时候她才发现,大虎并没有来,山神庙钱只有大当家和另一个面生的喽啰,以及被大虎派来放火的两个人。
而更让人感到意外的是,他家房子没着火,被烧的是江小花家!
因为他们先前想刻佛珠去卖,所以门前堆了很多木材,那两个贼应该没有找到油之类的东西,就只把外面的木材点燃了。
正门是锁着的,此时,大火正从外往里熊熊燃烧!
不过,两家挨得近,山脚下风又大,根本要不了多久,火就会蔓延到他们家去。
“这破神像可真重!大哥,两万两黄金,不会真在这里罢?”喽啰激动地说道,“那咱们可就发财了!”
大当家也气喘吁吁的:“别废话,赶紧抬下来!”
几人正忙活着要将神像抬走,隔壁大火燃烧的声音传来,遮掩了蜚蜚走路的声音。
好不容易才把神像抬下来,几人在山神庙门口扶着腰歇气儿。
那两个放火的喽啰看看蔓延的火势,还说了句:“大哥,这火要不要处理一下,马上烧到隔壁了。”
蜚蜚:“……”
“处理个屁,你忘了自己现在是干嘛的了?”另一个喽啰上去就是一脚,“你是山贼!是土匪!两家一起烧了又怎样?”
“闭嘴!”大当家不耐放地说道,“不行,太重了,你们三个,赶紧找东西来把它砸了。”
靠近火源,四周非常热,加上累,几人俱是满身大汗,但山神像实在是太重了,他们四个根本就抬不走。
“刚刚不是试过了吗?”喽啰们退缩,“也没有大锤子,刚刚用剑用刀都撼动不了分毫。”
如若不然,他们也不会想把它抬走。
“小子,里面到底有没有黄金?”大当家拎着阿瑾的衣领,“这个神像根本就没有打开,你的黄金是哪里来的?”
阿瑾丝毫不慌:“庙里捡的。这座山神像先前所在的庙,乃是皇室所建,里面若没点好东西,何必费那么大的劲,给它镀成这样?”
“有道理啊,大哥。”喽啰忙说,“不然,我去喊几个兄弟过来?”
大当家思考片刻,给他们派任务:“你去叫兄弟们过来,”指着另外两个人,“你俩,随便用什么方法,赶紧打开,刨个口子也行。”
费劲吧啦地抬回去,里面若没东西,他丢不起那个人。
三人连忙称是,各自散去了。
大当家便将阿瑾放开,故作亲近地理了理他的衣服,威胁道:“那个老头还在我们兄弟手里,你应该不会丢下他不管的罢?”
“大当家放心,尽管验看。”阿瑾自己整理一下衣服,似乎丝毫不在意,“我也跑不掉,不是吗?”
他一向少年老成,板着张脸,很少有情绪波动。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尤带几分嘲弄。
火光将他的脸映的通红,眼神却格外亮,似乎有星辰坠落其中。
大当家看得心惊,直道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