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祁瞑站在紧闭的房门前,垂在腰间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反复良久,想到医生的叮嘱,他终于压抑下强行破门的冲动,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都知道宫祁瞑正在与妻子闹别扭,见他黑着脸,一路上都没有人敢上前打招呼。
回到办公室后,宫祁瞑仍旧无法平静,内心的火焰就像是被灌了整整一大桶汽油,怎么也无法熄灭。
他原本还在反思自己的行为,决定相信叶凝白,两人好好过日子,却没想到叶凝白竟然还与洛子然不清不楚,叶凝白对他所有的示好都无动于衷,却在接到洛子然的电话的时候那么委屈,甚至为了洛子然不顾自己的情绪对肚子里宝宝的影响。
叶凝白为了洛子然对他冰冷淡漠,洛子然为了叶凝白也不惜跑到军队来要人,宫祁瞑只要一想到两人之间的感情,便觉得胸中的火焰愈发炽烈,再也无法熄灭。
宫祁瞑现在冲动暴躁,根本就坐不住,他在办公室呆了没几分钟,便又跑了出去,原本想去找叶凝白,好好问问她自己比洛子然究竟差在了哪里,但是一想到医生的话,担心她产前抑郁更加严重,所以就转道去了拳击室。
拳击室原本是士兵平时训练的地方,却被宫祁瞑当做了泄愤的场所,他在里面一呆就是一个多小时。
从拳击室里出来的时候,宫祁瞑的情绪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暴躁,冷静下后想起之前对叶凝白恶言相向,他又觉得有些后悔,不管怎么说,叶凝白毕竟是他喜欢的女人,而且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宝宝,这么一想,他多少还是有些心疼。
转眼日暮已经西斜,宫祁瞑亲自跑到食堂,挑了几样清淡的菜,然后命人给叶凝白送去,他担心叶凝白看到自己情绪不好会影响食欲,所以自己单独在食堂吃了饭。
虽然宫祁瞑已经冷静下来,不复之前的冲动,但是他心情仍旧十分沉闷,所以只简单吃了就回了办公室,估算着叶凝白吃完晚餐的时候,他又去了叶凝白的房间。
送到叶凝白这里的饭菜都是他亲自挑的,四菜一汤,都是叶凝白喜欢的菜色,而且清淡不油腻,十分适合孕妇,但是宫祁瞑发现叶凝白几乎没怎么动,只有那汤喝了两口,望着餐盘里没有动过的几样素菜,宫祁瞑心里的火一下子就窜了上来。
为了洛子然,她要不顾孩子的死活,用绝食来要挟自己吗?
实际上叶凝白并非是为了赌气,而是因为经过宫祁瞑和洛子然这么一闹,想到宫祁瞑对她与洛子然的怀疑,还有这些日子形同囚犯的生活,她便心灰意冷,对整个世界都绝望起来,更莫说提起胃口吃饭,就连她为了肚子里的宝宝勉强喝的几口汤,最后都吐了出来。
连喝进去的汤都会吐出来,就更别提吃别的东西了,反复折腾了两次后,叶凝白觉得身体已经难受到了极致,所以只好放弃挣扎。
至于站在眼前的宫祁瞑,叶凝白早已不想再和他多说一句话,所以就干脆当做房间里没有这个人,仍旧一个人倚在窗边发呆。
宫祁瞑正要发火,但是抬头瞥见叶凝白苍白的脸色,又将到嘴的质问给咽了回去,他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嘶哑着嗓子道,“为什么不吃东西?”
风吹过脸颊边的碎发,倚在窗口的叶凝白闻声仍旧未动,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
她一个孕妇,竟然还坐在窗口吹风,难道真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攥了攥拳头,宫祁瞑走上前关上了窗子,然后走到餐桌边试了一下温度,饭菜还是温的,于是他把餐盘端到窗边的小桌上,把筷子递到叶凝白面前,“你自己不吃不要紧,但是孩子会饿,这孩子也是你的骨血,为了他,你多少吃两口。”
这些日子以来宫祁瞑已经被叶凝白对他的冷漠态度折腾得快没了脾气,见叶凝白仍旧不为所动,想到产前抑郁对宝宝的危害,他深吸了口气,然后夹起一筷子青菜递到叶凝白嘴边,“既然不想动,那我喂你。”
叶凝白终于有了反应,她转过头来,推开宫祁瞑的手,淡漠道,“我吃不下,之前喝了几口汤全部吐了出来。”
她原本是一句话都不愿意和宫祁瞑多说的,但是想到今天下午宫祁瞑与洛子然大打出手的事情,担心他会强行喂自己吃东西,所以只好开口解释。
见叶凝白愿意搭理自己,宫祁瞑的脸色终于好了起来,他放下手里的筷子,柔声问道,“不想吃这些,那告诉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准备。”说完似乎想到什么,他又补充道,“无论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弄来。”
叶凝白眼睛里盛满灰色的绝望,她抬头看向宫祁瞑,“宫祁瞑,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什么都吃不下,就算你强迫我吃,我也只能吐出来。”
孩子是她的,即便叶凝白已经心灰意冷,但是没有哪个母亲会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孩子,所以她也曾试图让自己咽下一些食物,但是结果是她吃什么吐什么。
因为没有吃晚餐的缘故,原本已经消瘦的叶凝白显得更加虚弱,她脸色苍白,连声音都十分微小,见她这个样子,宫祁瞑既心疼又恼火,但是却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生怕她有个好歹。
他现在与叶凝白闹成这个样子,也没有心思去管宫睿煊,而且宫睿煊认定是他欺负叶凝白,对他十分不待见,所以他就将宫睿煊交给了军队上的女性工作人员照顾,为了让叶凝白心情好一些,离开房间后,宫祁瞑派人将宫睿煊带到叶凝白的房间,有宫睿煊的陪伴,叶凝白多多少少会好一些。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宫祁瞑拨通了之前为叶凝白诊断的那位医生的电话。
听了叶凝白的状况之后,医生建议道,“既然孕妇没有食欲多半还是情绪的原因,产前抑郁的危害很大,想要缓解也只能一步步慢慢来,现在这种情况,我建议带她去一些她喜欢的地方,换换环境对心情会有帮助,如果可以的话,让她见一些她想见的人,情况或许会慢慢有所好转,但是这种情况我无法给你任何保证。”
挂掉电话后,宫祁瞑派人准备好车,然后去了叶凝白的房间。
既然医生建议换个环境,那他就带叶凝白回家,如果见到父亲,或许叶凝白的心情会好一些也说不定。
虽然宫祁瞑仍旧介意叶凝白与洛子然的事情,但是现在对他来说,叶凝白与宝宝的平安是最重要的,现在叶凝白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他心里也越来越害怕,担心叶凝白会有什么意外。
宫祁瞑走进门的时候,宫睿煊正拉着叶凝白的手说什么,叶凝白苍白的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或许是看出叶凝白很虚弱的缘故,宫睿煊并没有像平时一样倚在叶凝白怀里,而是贴心地坐在一旁。
“凝白,我们回家好不好?”
听到这句话,叶凝白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她抬头看向宫祁瞑,见对方也正望着自己,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她什么都没说,只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把宫睿煊揽进怀里。
被宫祁瞑囚禁在军队的这段日子,对叶凝白来说全部都是黑色的,如果能够离开这里,即便仍旧没有自由,她也是愿意的,因为她一刻都不想留在这个充满痛苦与绝望的地方。
车子很快停在宫宅的大门前,宫祁瞑率先走下车,然后替叶凝白拉开车门,从车上走下来,望着眼前灯火通明的宫宅,她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明明只是离开了一段日子,叶凝白却觉得物是人非,连这幢别墅都变了模样。
宫祁瞑上前揽住她的肩膀,“我们进去吧。”
听见动静,宫父以为是宫祁瞑想通了,乐呵呵地迎到了门口,但是在看到虚弱苍白的叶凝白的时候,笑容立刻凝固在了嘴角。
“凝白啊,怎么瘦成这幅模样,是不是我这个混账儿子又欺负你了,你跟爸说,爸替你出气。”
宫父迫不及待地拉着叶凝白进屋,手上却十分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力道一重,就会把叶凝白纤细的手腕给握断。
见到宫父,叶凝白觉得心里酸酸涩涩,十分委屈,但是为了不让老人家担心,她勉强露出一丝笑容,“爸,我没事,只是这个宝宝有些折腾人。”
虚孕吐会让人虚弱,但也绝对不至于憔悴成这副模样,宫父活了一把年纪怎么会看不出叶凝白在说假话,但是为了不破坏气氛,他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拉着叶凝白和宫睿煊,说他们不在家的这些日子他一个老头子日子有多无趣,多想念孙子和儿媳。
宫祁瞑知道自家老爸这会儿并不待见自己,但是想到叶凝白晚餐没有吃多少东西,他只好硬着头皮凑上前去。
“爸,你吃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