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宫祁暝看到玄关处发愣的叶凝白,笑道,“过来吃饭吧。”
“阿姨告诉我,原来我最爱在晚饭前给你盛一碗粥……”宫祁暝见叶凝白颤抖着站在原地无奈的解释道。
叶凝白激动的情绪随着宫祁暝的话语而变得低落,她默不作声的拉开凳子坐下,并没有看眼前的粥。可宫祁暝明显的能看到刚刚叶凝白进来时眼底亮起的光亮。
以后的很多天,宫祁暝都会做一些让叶凝白激动又难过的事情。很多次她都有一种错觉,原来的宫祁暝回来了,但事实总是残酷的。多么残忍,虽然一直都是宫祁暝一个人,叶凝白却觉得他实在刻意模仿她心里原来认识的那个宫祁暝。
就像狼来了说多了以后就没有人相信了,叶凝白变得越发的冷淡起来,甚至有些木讷。
叶凝白转让了股份之后,就彻底闲了下来,她不知道宫祁暝是否知道这件事,可能他早就知道了,也是,宫氏集团的生死他从来都不关心。
破天荒的,叶凝白今天独自一人出了门。她一个人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着,现在正值上班的时间,处处都是慌乱着急的行人,学生们结伴而行,叶凝白与周围格格不入,独自一人朝前走着。
不知不觉间,叶凝白站到了公司楼下,从今往后,公司真的和她再无关系了,叶凝白似笑非笑的闭着眼感受微风拂过自己的脸庞。
“叮铃铃……”一阵急促的铃声把叶凝白拉回到现实中来。
她翻开包找出手机看到来电人赶忙接通了电话,“喂?”
“叶小姐,协议已经拟好了,您有时间来和我们核对一下细节吧。”电话那头的人说道。
“正好我现在就在外面,稍后见。”叶凝白挂断电话,长吁了一口气。
叶凝白坐在出租车上望着窗外发呆,她不知道原来她有一天能和宫祁暝走到这种地步。
车子缓缓停在律师事务所外面,叶凝白付好了钱整理了一下压轴的衣服就走了进去。
“您好,我找张律师。”叶凝白对着迎上来的人说道。
来人带着叶凝白到了一间半掩房门的门口就离开了,张律师见叶凝白来了起身和她打了声招呼。张律师对面的桌子上此时放着一杯热水,叶凝白冲着对方笑了笑便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叶小姐,您看看吧,有什么问题您就提出来。”张律师把一个文件夹递给了叶凝白,说道。
叶凝白细细的看着,翻了两页之后,她点了点头表示没有什么问题。
“叶小姐,我说句题外话。”张律师扶了扶眼镜说道,“如果还能挽回的话,我建议您还是再考虑考虑……”
“不必了。”叶凝白开口打断了张律师,“谢谢你的好意,我已经决定了。”
两人又交流了几句之后叶凝白就拿着文件出了律师事务所,外面晴空万里,万里无云。叶凝白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就打了辆车直接回家了。
叶凝白推门看到在客厅的宫祁暝愣了下,她没有想到他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叶凝白捏着文件的手微微发抖,但还是大步朝着宫祁暝走了过来。
“我有事情和你说。”叶凝白直接坐到了宫祁暝的对面,开口说道。
“什么事?”宫祁暝挑了挑眉。
叶凝白把手中的文件扔到宫祁暝的面前,冷漠的看着他。
“这是什么……”宫祁暝话音未落,上扬的嘴角在看到文件名字的时候僵在脸上。
“宫家的东西我什么都不要,唯一的条件就是宫睿煊。我已经签好字了……”叶凝白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宫祁暝的心上。
“你要和我离婚?!”宫祁暝颤抖道,“为什么?”
宫祁暝满心欢喜的接过叶凝白给他的文件,没想到竟然是一份等着他签字的离婚协议书。
“我不爱你了。”叶凝白冷冷的说道,“我所持有的宫氏集团的股份也全都转到了李荀的名下,我不想再和宫氏有任何关系。”
宫祁暝不怒反笑,“凝白,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我觉得我们都需要冷静冷静。”
“宫祁暝,你错了。”叶凝白摇了摇头,“即使没有宋璟璃,爸爸孩子还在,我们还会走到这一步的。失忆后的你变得猜忌偏激,我们已经经不起时间的洗礼了,接受现实吧。签了字,对谁都好。”
叶凝白说着,把摊放在桌子上的协议书往宫祁暝面前推了推。这么多天叶凝白一直在想象着和宫祁暝摊牌的场景,可能会争吵亦或者冷言想对,却没想到真正到来的时候竟然这么平静。
“不可能。”宫祁暝冷着脸说道。
“我们这么耗着还有什么好处吗?”叶凝白叹息道,她真的受够了现在的生活了。
“我承认我之前做的事情是挺混账的,难道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凝白,我发誓我以后会改的。”宫祁暝着急的说道。
“不必了,我不会再原地傻傻的等你了。”叶凝白摇了摇头,说道。
宫祁暝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女人,叶凝白的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躲闪,就好像一汪潭水,平静的可以看到湖底。
叶凝白见宫祁暝的样子,流露出了些许的不耐烦。她不信如果自己一直冷眼对他,他还能够一直忍受自己。如果能协议离婚自然是最好不过的结果了,倘若不能就只能走官司了。不论如何,这婚是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
突然,宫祁暝使劲撕碎了手中的离婚协议书,纸片洋洋洒洒的落到地上。
“凝白,你不要这个样子,你别离开我好不好?我们重头来过。”宫祁暝低着头,叶凝白看不到他的表情。
她冷着脸不说话,宫祁暝大滴大滴的眼泪滴落在桌子上,叶凝白从来没有见过宫祁暝在自己面前落泪。
叶凝白强迫自己心硬起来,她嗤笑道,“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如果你能早点儿意识到的话,很多事情本可以不必发生。我的孩子,爸爸也不会死!”
“宫祁暝,曾经的我是那么爱你,我的人生好像总是围绕着你转来转去,以你的快乐而快乐,因你的悲伤而悲伤。知道为什么之前我对宫氏那么执着吗?因为那是曾经的你呕心沥血一手建起来的,你不记得它了,我替你记得。在你不在的时候,我替你保护它。你却因为它而对我大吵大闹,甚至冷战。”
叶凝白顿了顿说道:“曾经我因为你的冷言冷语难受过哭泣过,我总是拿你永远是你来说服自己。不管你怎么伤害我,我都当做这是上天给我的考验。之前我一直相信爱是一种本能,既然曾经你能爱上我,现在依旧可以。后来我发现我错了,大错特错,人总是会变的,你不能一直待我如初,我也不可能永远包容你原谅你爱你。爱情里没有对错,我们就走到这里吧。从今往后,我与宫家再无瓜葛。”
宫祁暝掩面而泣,语不成调。
叶凝白的眼底已经再没有了曾经的软弱和不舍,现在的她只想赶紧离开宫家。
“凝白,别走。”宫祁暝红着眼睛拉住叶凝白的胳膊,“求你…别走……”
叶凝白慢慢的把胳膊从宫祁暝的桎梏中挣脱出来,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离婚协议书我会再给你一份,早点儿签字对谁都是一种解脱。”
宫家的佣人们知道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此时都在房间里呆着。就在叶凝白和宫祁暝两人对峙的时候,突然房门咔哒一声响了。
“睿煊,过来。”叶凝白见宫睿煊打开了房门,把他叫到了跟前。
“睿煊,妈妈问你。”叶凝白蹲下看着儿子柔声说道,“以后愿不愿意和妈妈生活在一起?”
宫睿煊被叶凝白问的一愣,看了一眼旁边低头哭泣的宫祁暝陷入了沉思。良久,他点了点头,再也没看宫祁暝一眼。
“睿煊乖,等妈妈一会儿。”叶凝白揉了揉宫睿煊的发顶,拉着他坐到沙发上,柔声说道。
叶凝白说着上了楼,前几天她一直都在收拾自己的东西。结婚几年来的种种此刻只浓缩在这小小的拉杆箱中,叶凝白不禁苦笑。她站在房间里盯着墙上的照片看了很久,那是她和宫祁暝两人刚刚结婚的时候拍的。
宫祁暝是军人,两人总是聚少离多,小别胜新婚,于是有了这张照片。
照片上的两人相视而笑,幸福之感隔了这么多年依旧记忆犹新。可此时此刻,叶凝白只觉得格外的讽刺。她别过视线,强迫自己拉着行李箱离开房间。
宫父的屋门依旧紧闭,叶凝白脑海中又浮现出躺在殡仪馆冰棺中的宫父,心里一抽一抽的疼。若说让她离开宫家最不舍的是什么,她一定会毫不迟疑的回答是宫父。
叶凝白回到大厅的时候,宫祁暝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
叶凝白没再看他,拉着行李箱领着宫睿煊就离开了宫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