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绮丽的这两巴掌实属不轻，若暮楚要说不疼那定然是假的，但她的心情却是好到了极点，刚来的时候是紧张得连喘气都不敢太用力，可这会儿在这个屋子里却是看什么都觉得顺眼多了。
楼司沉替暮楚上药，见她还喜笑颜开的样子，他无奈道：“都肿成这模样了，还能笑得出来？”
“疼是有点疼，不过，我心情还算不错，当然笑得出来了！”
暮楚把脸蛋儿往楼司沉的面庞凑近了过去，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你妈妈好像真同意我们的事儿了！我简直不敢相信。”
楼司沉被她天真的笑颜感染了，忍不住也跟着她笑了起来，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额面，“以后是不是得改口叫妈了。”
“……有点不好意思。”
暮楚主要是担心自己叫了，人家不应。
那也就尴尬了。
“不急，慢慢来。”
楼司沉在暮楚凑近过来的红唇上印了个吻，柔软的指腹轻轻拂过她红肿的颊腮，“对不起，今天让你受苦了，以后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慢慢补偿给你。”
“好呀！”暮楚应了，手指点了点他心脏的位置，“一辈子！你说的哦！”
“当然。”楼司沉握紧暮楚的小手，“一辈子！我说的。”
暮楚呵呵笑出声来，“那我挨这两巴掌又算得了什么呢？”
确实，如若能让王绮丽心里那份恨意减退一些，她这两巴掌实在不算什么。
毕竟，她这些年所有的痛楚，全都是母亲李善春一手造成的，若是两个巴掌就能让她放下仇恨，那已经非常值得了。
“傻瓜！”楼司沉伸手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
午饭，是王绮丽亲自下的厨。
难得的，楼仲铂一直在她旁边帮她打下手，择菜洗菜什么的。
王绮丽一直不乐意让楼仲铂帮忙，再她看来根本就是越帮越忙的那种，但楼仲铂坚持，“我帮帮你，免得你累着。”
王绮丽便不再说什么。
经过六年前李善春那事儿之后，王绮丽大病一场，精神彻底崩溃，直到后来，才逐渐转好，却对丈夫越来越漠然，可楼仲铂却是截然相反，在看清李善春真正的面孔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妻子的好，这会儿就成天粘着王绮丽，只求能有一天能得到她的原谅。
吃饭的时候，王绮丽一直不停的往楼司沉碗里夹菜，“司沉，你多吃点！瞧你，几年不见，瘦了好多！”
想到自己儿子这些年可能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王绮丽就不由红了眼眶去，“告诉妈，你这些年都去了哪里？”
“妈，我一直在国外待着，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一直没有办法回来看您。”
楼司沉并不想提这六年里发生的事情，王绮丽也听出来了，“算了，既然你不想提，那妈也不多问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之后，就哪儿都不去了，在家好好陪着妈。你的房间我可一直都让陈妈在给你打扫着，里面干干净净的，而且什么都没动过你的，你只需要回来住就成了。”
暮楚闻言，愣了一愣。
这言外之意，是希望他搬回这个家里来住么？
暮楚偷偷觑了一眼身旁的楼司沉。
这会儿，一直没说话的楼仲铂也开了腔，“是！出去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住了，这些年，你妈不知道有多想你。”
楼仲铂自然是希望楼司沉回家里来住的，那样暮楚自然也会跟着回家里来。
他心里虽对李善春多少有些怨责，但暮楚毕竟是他的孩子，他还是希望暮楚有一天能叫他一声‘爸爸’的。
楼司沉没有应答，只道：“小尾巴可能在s市住习惯了，让她突然搬来a市，我怕她会有抵触心理，另外，我也要跟我那边的爸妈商量一下，所以，具体什么情况，以后再看吧！”
“那边的爸妈？”
王绮丽听着这个称呼，心里特别吃味，“敢情你已经把他们当做自己爹娘了？所以，这边的爸妈你就可以不管不顾了？”
楼司沉能够理解王绮丽心里的那份不痛快，“妈，他们是我爸妈，你们也是我爸妈，都一样，所以，你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一方不管不顾的。”
王绮丽叹了口气，“我知道，非让你选一方的话，也是为难了你。”
她夹了一筷子的菜，放进他碗里，“妈也没有逼你的意思，妈只希望你有时间能够出回来看看就行了，妈只是……特别想你……”
楼司沉心下燃起浓浓的感动之意，喉头紧涩几分，“谢谢妈。”
“谢什么，赶紧吃饭，多吃点，试试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很好吃。”
获得儿子的夸赞，王绮丽终于笑了。
暮楚的心里却有些七上八下起来。
回a市，还是留在s市，当真成了他们的一大难题。
两边都是父母，偏偏又无法顾个两全，这该如何抉择？
估摸着楼司沉也该头大了！
饭后，楼司沉与暮楚手牵着手，漫无目的的在梧桐大道上漫步，太多年没回a市了，再回来，楼司沉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微风拂过，梧桐树下一片清凉。
暮楚仰头问楼司沉，“关于你妈妈提出来的那个问题，你有没有认真想过？”
“搬回a市？”
“嗯。”暮楚点了点头。
楼司沉摇头，“暂时没有想过。”
暮楚大步往前迈了一迈，“我以为你会想要回到他们身边才是。”
“想。”楼司沉握紧了暮楚的手，“但那边也是爸妈，而且，我竟然不太想离开那个家……”
这种感觉，其实还真的让楼司沉有些意外，从小到大他对‘家’这个词，领会并不深，而他也从来不是一个恋家的人，所以从前哪怕就在同一个城市里待着，他却更愿意住酒店，而不太愿意回这个家里来，可直到现在，他到了s市，去到了另一个新家里，才发现‘家’原来并不是他从前所定义的那样，于是他变得不太愿意在外面吃饭，更不太愿意去外面住，因为在这个‘家’里会有他在外面感受不到的温暖，来自妻子的温暖，来自孩子的守候，来自爸妈的呵护，那种感觉，是在外面永远都感受不到的，而楼司沉也很清楚，那种和谐而又温情的家庭氛围，是a市的这个家，永远没办法给予的。
另一反面，他也更愿意让小尾巴和日林在这样的家庭氛围里成长。
爱，对一个孩子的成长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暮楚听完楼司沉的话，笑了，“不想离开，我们就不离开，反正我听你的，你在哪，我们就在哪。”
楼司沉把暮楚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塞进口袋中，“夫唱妇随，对吗？”
“对！”
“……乖。”
两人这会儿，恰好经过一个公交车站，暮楚见站牌上有‘辅仁医院’一站，她忽而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问楼司沉道：“想不想回我们从前的医院去看看？”
“嗯？”
楼司沉愣了一下。
暮楚却一把拉过楼司沉，冲公交车站一路小跑了过去，“快！公交车来了！”
楼司沉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暮楚拉上了车。
“给钱！”
暮楚碰了碰他的胳膊，提醒他。
楼司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掏出钱包，打算付钱。
钱夹里全都是红色钞票，恁是连张零钱都没有。
他抽出一张大红钞票，就预备往箱子里塞，好在暮楚眼疾手快给阻止了，“结了婚怎么还不懂得持家啊！打车过去都不要你这么多钱呢！”
暮楚把那张红色钞票毫不客气的直接塞进了自己口袋里，又从口袋里翻出了几张一块去的钞票，塞进了钱盒子里。
“走吧！”
给完钱，牵过楼司沉的手，往里走了去。
车上没有了座位，两人只能站着。
楼司沉身高一八五，他手握头顶的扶手，负责给暮楚充当手把，暮楚则整个人贴在他怀里，把他抱了个满怀，完完全全的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扶手。
“真舒服！”暮楚心满意足的感叹一声。
楼司沉低头笑看了她一眼。
忽而觉得，坐公交好像一点也不比打车，或者自己开车感觉差，相反的，他竟然觉得这样最舒服，至少，心里最熨帖。
他喜欢这种被暮楚赖着，被她安心依赖的感觉。
“抱紧点，别一会儿摔着了。”
楼司沉故意提醒她，说话间，另一只手更加用力圈紧了她的小细腰，将她更加紧密的搂进了自己怀里。
暮楚仰着脑袋，笑看着她，“再紧我就要被你嵌进身体里去了。”
“如果可以，我还真想把你嵌进身体里去！那样就可以无时无刻的这样抱着你了！”
“……”这甜言蜜语说得，暮楚都脸红了。
暮楚害羞的小声提醒他，“旁边都这么多人听着呢……”
楼司沉这才环顾一眼四周，发现周边已经好几个人朝他们投来了别样的目光，他咳嗽一声，一本正经同暮楚道：“果然，还是自己开车舒服。”
暮楚‘咯咯’笑了。
谁让你公共场合，肆无忌惮的虐狗来着！不知道现在单身狗很辛苦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