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你来了。”柳承恩放下一沓化验单,摘下老花镜,起身相迎,“小苏,给大牛泡杯茶。”
“不用麻烦了。”杨根硕扶着凌洋坐下,小心翼翼的,一扭头,苏灵珊慌忙撇过脸去,他回头冲着柳承恩道:“柳院长,咱们聊聊李秀琴的病情。”
“好啊,这边坐。”柳承恩拉着他坐在了待客沙发上,然后皱眉看着苏灵珊,“小苏……”
“某些人不是说了不用嘛!”苏灵珊瞪了杨根硕一眼。
“苏姐姐,我来。”
凌洋擦了把眼泪,起身过去泡茶。
苏灵珊是个白衣天使,她爱这份职业,她觉得很神圣。
而凌洋是绝症病人的家属,她不由的同情起来。
“洋洋,我们一起。”
看到两个女孩在那里协同泡茶,杨根硕无奈的摇摇头。
“柳院长,李秀琴的情况是不是很不乐观?”
柳承恩表情凝重:“是啊,双肾严重衰竭,身体条件已经无法满足透析。”
杨根硕握紧了拳头。
凌洋一杯开水落在了脚面上,苏灵珊烫的跳起来,凌洋却无动于衷。
杨根硕第一时间扑过去。
“珊珊,你没事吧。”
“我没……”苏灵珊还没说完,杨根硕已经过去查看凌洋了,显然只是顺便关心一下,于是苏灵珊撅了撅嘴,再没说下去的兴趣。
“洋洋,你怎么样?”杨根硕不由分说,脱下了凌洋的镂空皮鞋,又脱掉白棉袜,看到被烫红了的脚面,他瞳孔缩了缩,抬头看向凌洋,柔声问道:“疼吗?”
凌洋仿佛刚刚回魂一般,“疼……”,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苏灵珊很想说姐姐也很疼,而且都是你害的,但是,此时此刻,面对凄楚无助的凌洋,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哎呀,这事儿闹的。”
柳承恩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觉得若不是自己执意让人给杨根硕泡茶,又在凌洋接水的工夫,说出这么沉重的话,凌洋也不会丢掉杯子,烫到了脚。
“小苏,快去拿一盒烫伤膏。”柳承恩急声吩咐,同时快步走到凌洋跟前,脸上也是写满了歉疚。
“哦。”苏灵珊显得不大欢快,但还是去了。
“大牛,我有责任啊!”
“柳院长,你别自责了。”
说话间,杨根硕将凌洋横抱着放到了沙发上,然后将一只小脚托在掌心。
脚背有些红肿,火辣辣的痛,但是,看到杨根硕如此紧张,凌洋就没那么痛了。
“大牛,需要迅速处理一下,不然可能起泡。”
杨根硕何尝不知道柳承恩说的,烫伤凌洋的是烧水壶的水,绝对超过一百度,而不是饮水机那种只要八十度的水。
他微微皱眉,另一只手掌摊开,覆盖在凌洋的脚背上。
凌洋猛然抬头,看着他的眼中写满了诧异。
这一刻,她的脚仿佛被冰块包裹着,感觉舒服多了。
烫伤通常都选择冰敷,可是大牛手里根本没有冰块,他是如何做到的。
凌洋睁大眼睛看着杨根硕,杨根硕却是闭起了双目。
柳承恩也马上有了点异样的感觉,似乎环境温度降低了一点。
正当他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的时候,苏灵珊进来了。
“烫伤膏来了。”
“拿来。”杨根硕头也不回道。
接烫伤膏的同时,杨根硕也拿开了手,柳承恩却一直看着凌洋的脚。
若他不是个医院院长,这么看一个青春美少女的脚,八成被人误会。
即便如此,苏灵珊也觉得怪怪的。
“大牛,你是怎么做到的?”柳承恩难掩兴奋。
“什么?”杨根硕研究着药膏,头也不抬。
“不忙。”柳承恩摆手,看着凌洋道:“孩子,你现在什么感觉?”
“感觉好多了,应该没事儿。”凌洋弱弱地说。
柳承恩不住点头,目光热切的看着杨根硕,“大牛,按照刚才那种程度,显然已经烫伤了,可是,你却阻止了伤情的发展,哦不,是改变了发展方向,你是如何做到的?”
“是啊大牛,原本是火辣辣的痛,你一只手盖上来,我就感觉好像被冰雪覆盖了,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就没有了。”
“什么?”尽管已经不止一次见识到杨根硕医术的厉害,身手的不凡,但听了凌洋的话,苏灵珊还是不禁诧异。
“你们也别瞎猜了,只是一种普通的气功,这不是重点。”杨根硕摇摇头,注意力还在烫伤膏上,“柳院长,你们医院只有这种程度的药吗?”
“大牛,这话啥意思?”柳承恩不乐意了,“这个系列的烫伤膏在国内也是数一数二的,经过临床验证,具有不错的效果。”
“那好吧,权且用一下。”
杨根硕将烫伤膏挤在手心,双手一搓,然后覆盖在凌洋的脚上。
“好烫。”凌洋面现痛苦。
“忍忍,不然走路都困难。”杨根硕喃喃自语,“可惜我没带药膏。”
柳承恩、苏灵珊二人都被杨根硕搞愣了,凌洋怎么会忽冷忽热的?
而很快,柳承恩又抓住了一个关键的字眼——大牛的药膏。
他按耐住激动的心情,看着杨根硕细心的处理凌洋的脚上烫伤,等着一会儿好好跟杨根硕唠唠。
而一边的苏灵珊默默看着这一幕,自己也说不清,总之心里贼不是滋味。
终于,杨根硕工作完成,凌洋的小脚面均匀涂抹了一层药膏,油汪汪的。
那只白色棉袜被水淋湿了,杨根硕捡起来,还在滴水。
“大牛,不要了。”
脚上不那么疼,看到杨根硕捡起自己穿过的袜子,而且还有外人在场,她就有些害羞了。
“最好穿上保护一下。”
“可是不舒服吧!”柳承恩道,“而是还湿淋淋的,对患处没有帮助。”
杨根硕点点头,将袜子攥在手中,一道水线滴下,下一刻,竟然有水蒸气升腾起来。
不过是几个呼吸,杨根硕张开手,袜子居然干透了。
在三个人目瞪口呆中,杨根硕亲自个凌洋穿上袜子和鞋子,然后扶起她,“看看能不能走?”
凌洋走了两步,温柔地笑了,“还好,几乎不疼。”
杨根硕点点头,“那就没什么大碍了。”
“大牛,你得给老头子好好说说,这……这些,你都是怎么做到的,还有,你的药膏……”
见凌洋没事,柳承恩再也按耐不住,急切的问道。
但杨根硕却是摆手打断了他:“柳院长,这些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咱们还是先研究一下洋洋母亲的病情吧!”
“这……”
看到柳承恩一副猴急的模样,杨根硕忍不住笑道:“做人要有耐心,凡事都有轻重之分,你说是么?”
“好吧!”
凌洋、杨根硕、柳承恩重新坐下了。
杨根硕还没开口,苏灵珊将一杯茶放在他的手上,然后拉起他的右手,翻来覆去的看,又反复检查温度。
这模样逗得杨根硕都笑了。
“大牛,你可不可以给我讲讲?”
“珊珊,你的好奇心很足哦。”
“你到底说不说嘛!”苏灵珊摇晃着他的手臂,有点撒娇的意思。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这才是我的真实面目。”杨根硕一本正经道。
“什么真实面目。”苏灵珊禁不住问。
“我大牛原本就是个可冷可热可长可短可深可浅可攻可受的淫。”
“你流氓啊!”苏灵珊稍稍一愣,就反应过来,在杨根硕胳膊上掐了一把,一跺脚跑了出去。
一旁,凌洋也是俏脸通红,大牛这一口黄腔真溜!
柳承恩显得有些尴尬,他心说老头子虽然一张老脸,但要跟杨根硕比厚度,只怕拍马难及。
经过这么一闹,气氛略显轻松。
但杨根硕一开口,气氛立刻凝重。
“柳院长,这么说,日期越来越紧了么?”
柳承恩点点头,叹息一声,算是默认了。
凌洋的眼圈迅速泛红。
“再也没有拿得出手的治疗方案?哪怕是尝试性质的?”杨根硕问。
“没有。”柳承恩摇头,“顶多减轻一些病人的痛苦。”
一旁,凌洋的眼泪漫过眼角,滑过脸庞,从下巴滴下,仿佛依依不舍。
杨根硕有些烦躁:“他们有没有进展?”
“谁?”柳承恩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问道。
“三棵老葱。”
“呃……”这算个笑话,但此刻,谁也笑不出来,柳承恩问:“你说孙九针、李素问、华回春他们?”
杨根硕点点头:“是啊,他们不是很有人脉。”
“我再问问。”柳承恩当即拨通了电话。
其实,几个人每天都有通气,柳承恩一天至少问两遍,而且,柳承恩相信,一旦有消息,他们也会第一时间回馈给自己。
这个电话很多余,就好像期盼着奇迹出现一样。
果不其然,三个电话打完,柳承恩面露难色道:“大牛,暂时还没有,你三个准徒弟表示自己无能,没脸见你。”
“不怪他们。”杨根硕也不是那种无理取闹之人,这种事跟中头彩差不多,同样可遇不可求啊。
此时,凌洋已然哭成一个泪人。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给你希望,然后在眼睁睁的让你看到绝望。
凌洋就是如此,一次一次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可是,到头来依然是绝望。
“洋洋,别担心,再等等。”
杨根硕不说还好,凌洋一听这话,原本的默默流泪,变成了气噎声歇的抽泣。
“呜呜……呜呜……”然后扑入杨根硕怀里。
杨根硕抱住,发现凌洋浑身冰凉,而且,身子软弱无力。
抓住她的双臂,杨根硕皱眉道:“洋洋,你振作点,现在,我们去看看你妈妈,你这样,她不是更难受?”
手腕被杨根硕抓着,有点痛,但同时有一股温和的气流,透过杨根硕的双手,涌入自己的经脉。
这种感觉是那么清晰,凌洋知道这不是错觉。
凌洋抬起美眸,怔怔地望着杨根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