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汁惜牵着文彬找了一家客栈,一跨进门槛,便有小二上前迎接,见他牵着个人,不免想到二人可能是什么敌对关系,眼睛瞥了一下文彬,却还是没说出来,只是恭恭敬敬道:“客官,这边坐!”
叶汁惜一手拿剑,一手拉扯了两下绳子,坐在了板凳上,文彬哼唧了两声,也坐了过去。
小二道:“不知两位客官,想住店呢还是吃饭?”
“备两间客房,再来一桌酒菜。”
“好嘞!”
小二一看便知道二人是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当即笑着退了下去。
一桌菜的,叶汁惜几乎没怎么动筷子,而是一直在纠结于这酒,他瘪了瘪两下嘴巴,沮丧道:“这酒,太差了。”
完全不如绿灯。
文彬自顾自的吃着菜,听了他的话,猛然想起了那日去小店喝的绿灯了,味道着实不错,回味无穷,文彬突然口渴了起来,眸光盯向了叶汁惜杯中的酒。
叶汁惜也不是傻子,一眼就看透了他的表情,莞尔道:“文少爷,想喝?”
娘亲不在,现在又不是在平陵,文彬纵然是没了顾虑。
一挥手,道:“给我斟一杯!”
可叶汁惜却不动手了,自顾自的喝着酒,一壶酒见底了,文彬瞪着眼看他,他抿唇一笑,道:“文少爷还是不要喝酒的好。”
若是在和那日一样,叶汁惜可不敢保证他能在照顾文彬。
文彬没了兴致,埋头继续吃菜,筷子无心的戳着碗,虽然他声音极弱,但叶汁惜却还是听见了:“势利眼……不喝就不喝……”
叶汁惜莞尔,连带着眼眸也染上了笑意。
叶汁惜最喜欢看到的,便是文少爷生气了。
文彬没事了,可叶汁惜却出事了,嘴上说着怕文彬喝醉后他要照顾,可谁知,他自己也是跳下了坑。
月娇蛇事件过后,叶汁惜身体便不再如从前,甚至和文彬有几分相似,消瘦的让人窒息。
可叶汁惜偏偏是没注意,每日照样活,在文家时,碍于师娘管着,他几乎不再沾酒了,可此次一时兴致来了,喝了一壶,身体当即有些受不起了,从来没醉过的叶汁惜,从来没吐过的叶汁惜,此次却是全都受了一遍。
“叶汁惜,报应来了!活该!”
叶汁惜此时正扑在木桶前吐了起来,文彬正端着盥洗盆站在门口。
叶汁惜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下一秒,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直冲大脑,他连忙凑近木桶,又吐了起来。
文彬有些吃力的将他扶了起来,歪歪斜斜,磕磕绊绊的才将叶汁惜扶上了床。
他抬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抱怨道:“我可真是中了大奖了,居然能侍奉你这尊大佛!”
床上的叶汁惜,思绪早已是沉沦了,哪里还听的到他的话。
文彬无奈的叹息一声,用湿布巾拧干水擦了擦他的脸,然后才敷在他额上,文彬看着床上的叶汁惜,即使是昏着,他也是嘴角带笑,仿佛一辈子都是如此。
文彬眸光微微停顿,记忆中的叶汁惜,好似还从未哭过,无论遇到何事,都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记得叶汁惜十四岁那年,他带头领着一些胆子大的弟子去荷花塘偷莲子,莲子是偷成了,却也是被发现了,那家主人立刻就跑到文家来告状,当时爹云游在外,家里家外都是温师娘做主,文家以“善”为主,最忌讳的便是偷鸡摸狗之事,温师娘动怒,当即给了他们板子挨,一方面是为了树立家规,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给外人一个交代。
叶汁惜是主谋,自然是挨得重些,可他挨板子的时候,却是一声不哼,甚至看向文彬时嘴角还是上扬的,眼眸带笑。
文彬当时便觉得,叶汁惜,真是疯子。
叶汁惜挨了打,躺在床上呆了半个月,别的弟子都怕了,不敢再犯门规了,却唯独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门规,温师娘最后实在是管不住他了,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他就这么浪着。
文彬思绪陡转回来,感觉到手上有东西,他低头,叶汁惜正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他使劲将手挣脱,有些颓然的坐在板凳上,心下想:我跑出来这么久了,娘亲定是在气头上了。
叶汁惜再次醒来时,已是黄昏了,他头涨得疼,揉了好久才缓了过来,一抬眸,入眼的便是桌子旁的文彬。
文彬十分踏稳,甚至还有几滴口水流出来,叶汁惜一见他这副模样,孩子性便来了。
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女孩子家的胭脂水粉,然后蹑手蹑脚的全抹在了文彬的脸上。
文彬睡得沉,什么都没发觉到,只是蹙起了眉头。
叶汁惜奸笑着拍了拍手,看了几眼的杰作,又躺回床上睡了起来。
一觉睡到文彬吼。
叶汁惜一睁开眼,入眼便是四处乱窜的文彬,他双手捂面,一脸惊恐。
叶汁惜嘴角上扬,眉头轻佻,道:“文少爷,怎么了?”
文彬捂面别过头,叶汁惜连忙跳下床,使劲掰开了文彬挡住脸的手,见到真容后,叶汁惜便捧腹大笑了起来。
文彬咬牙,道:“叶汁惜!我就知道是你!亏我还那么好心的照顾了你那么久!”
叶汁惜笑的眼角带泪,道:“文少爷,息怒息怒。”
文彬别过头,气势冲冲的迈出了房门。
叶汁惜在原地笑了许久,这才跑去和文彬求饶。
文彬心软,不多时便原谅了他。
叶汁惜莞尔,道:“文少爷可真是心善。”
文彬哼哼道:“当然!”
可惜他叶汁惜心不善。
又行了半个月,总算是到了穹真山,山上此时已经是聚集了许多少年少女,皆是想要进穹真派的人。
想要进穹真派,说不难,也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