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连韩仔细盯着屏幕,生怕错过一丝蛛丝马迹。
他做事素来认真,也是凭着这一点老师才会相中他,而且他对细节非常重视,所以哪怕有一点微小的不对劲,他都能迅速发现。
很快,他就看到他二叔——父亲的弟弟走到父亲身边,弯着腰跟他打招呼。
他们身边还有很多人,江母被二婶转移了一下注意力,头稍微一偏,而江父也跟另一个人聊得开心,这时候二叔突然把手里的酒盏放下,就放在给江父的那杯水附近。
之后二叔就看起来醉醺醺的,拿起江父的水,江父眼尖地发现他拿错了,便抬手阻止,二叔哈哈一笑,便把水放下,却没有放回到原来的位置,而是直接放在离自己比较近的地方。
江父也没有在意,因为这时候似乎正聊到了点子上。
可接下来,二叔便成功地偷梁换柱,把他那杯酒放在了江父面前,酒的颜色在灯光下就跟水一样,而江父正好察觉到口渴,便拿起他误以为是水的酒喝了起来。
那时候其他人聊得差不多了,也就散开了一些。
江父喝了一口后发现不对劲,看了看酒杯,只是一开始也没觉得什么,以为沾一点没关系,谁知道后来突然就倒下了,把江母吓到了。
江连韩阴沉着脸,直接把这段视频截下来,打包传输给江延墨,自己转身准备到现场去逮人。
江延墨这时候却来电了。
“连韩,先别动。”江延墨在安静的拐角里沉声说道,“别打草惊蛇,先等着,别让爸知道。”
江连韩很快就明白过来,要是让父亲知道自己的亲生弟弟想要害自己,恐怕也是承受不住的。
“我知道了,那就安排他们先行离开,二叔那里我会找人盯着。”
“嗯,另外,我让林特助去查他的动机了,其他的你先隐瞒好。”
兄弟二人这时候却显得非常默契,江连韩往日的低调与弱势也转变成了利爪。
江妍诗得到消息,便在黎朗的帮助下恭送宾客,唯有段母留了下来。
“怎么回事啊?”段母也有些担心,在其他人都走光的时候,忍不住问道。
此时场内只剩下他们四个人,江连韩便没了顾忌:“爸的水被换成酒。”
段母立刻明白过来了,顿时背脊发凉,觉得豪门真是非常危险,隐隐有些担心。
黎朗却突然开口:“江二叔?”
江妍诗和江连韩都有些惊讶,把目光投到他身上来。
“别这样看着我。”黎朗摆摆手,有些无奈,“我只是记得他来我公司谈过生意,之后我无意路过茶水间,听到他似乎在跟别人谈话,其中就谈到了江叔叔。”
那时候谈到了江家的企业,因隔了一扇门,所以黎朗也听得不甚清楚,只隐隐约约听得出,江二叔很希望得到江家企业,但是又不敢跟江父要。
黎朗当时也没放在心上,他以为那不过是一个牢骚。
却没想到他会趁着这个机会,不顾兄弟情义给想要谋害江父,好继承他的产业。
江连韩拍了拍他的肩头:“谁也没想到。”
他转身就去把这个消息传递给江延墨,而江妍诗看出段母的不安,便好生安慰她,并带她回到江家休息。
黎朗则心有愧疚,跑到医院去看看情况。
江延墨看着急救室里进进出出的医生,攥紧了拳头,把江连韩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记在心里。
他重新打电话给林特助,让他调查这几年江二叔做的一些事。
他依稀记得,江二叔的是有案底的,只不过他每次犯错,江父都会替他压下。
江延墨眼里酝酿着一场风暴。
你不仁,便休怪我不义。
第二天,新闻报刊上陆续播报出几则新闻,都是跟江二叔有关的。
江二叔因着各种各样的罪名,终是锒铛入狱,没有了江父的庇护,谁也帮不了他。
江延墨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江二叔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江父,不想让任何人发现,那他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料理他,让他永远都不知道是谁这么做。
而江父也醒过来了。
江母守了他一夜,后来被江延墨强硬地带回去休息,段薇雨便一大早就过来看他,他精神倒是不错,看到她过来也很高兴。
“我好多啦。”江父见她在那里忙来忙去,又是倒水又是切水果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段薇雨笑了笑:“没关系,伯父,吃点水果。”
江父也不好再说什么,直到江延墨回来,才哼了一声:“怎么处理的?”
活了这么久,江父怎么可能猜不到昨晚发生的事?亲弟弟想要害自己,他不可能当做不知道。
可昨晚从鬼门关回来之后,他就想明白了,心里也没有多难受。
江延墨瞥了他一眼:“教训了一顿。”可能没有出来的机会了。
江父也没追问,安心养起病来。
过几天后,他又提出要出院了。
江父已经脱离了危险,只不过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些,江延墨拗不过他,只好答应让他出院,但今后必须全程有人跟着。
回到江家后,江母见段薇雨在厨房做菜,便凑过去问道:“薇雨,你跟延墨怎么样啦?”
段薇雨一开始有些迷茫,等看到江母眼中的期待后,立刻明白过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就、就那样啊。”段薇雨也不知道该怎么讲,心一横眼一闭直接说道,“在努力了……”
江母顿时眉开眼笑,摸了摸她的头,就离开厨房,转而去找江延墨了。
江延墨正在书房里,见江母过来有些诧异。
“我问了。”江母合上门,走过来,“你爸的状况会越来越差,一年……说到底还是不准确,或许短一些,或许长一些。”她叹了口气,眉间俱是伤痛。
江延墨放下手里的书,蹙起眉头,等着他母亲的下文。
“你以后早一点回家,尽早要一个孩子,也能让你爸……让他安心。”
江延墨沉默了许久,才起身轻轻抱住江母。
“好。”
之后江延墨每天都提前完成工作,早早地接段薇雨回家,有时候只是为了多陪一陪江父,有时候则是顺应江母的心思。
毕竟江延墨舍不得委屈段薇雨,一切都要遵从她的意愿来。
江母看到这一幕,也是乐见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