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薇雨听到了江延墨别样的鼓励,会心一笑便深呼吸一口气,镇定自若地说出来。
“法官大人你好,我是原告段薇雨,今天我要起诉的是南安安小姐,对方在……”
在静穆的法庭上,她的话语字字珠玑,圆润饱满得像是一个播音员,带着几分甜美和清新,逻辑极其清晰明朗地讲出自己的心酸故事,还不忘适当煽情,博得在场法官和审判员的同情。
她的这个招数果然见效,江延墨坐在台下看着自信满满的她,嘴角洋溢着得意的微笑。
不愧是国贸系的研究生,说起话来一点都不含糊。
他之前在家里还给她做过特别训练,尤其是应对对方律师团的咄咄逼人,应该要如何给予适当有效的反击。
十分明显,她完全学到家了。
江妍诗和江连韩坐在底下,陪在父母身边像一对左右护法。
嫂子的表现实在太优秀,眼看着她和肖海两个人快要把对方给击垮,这个时候就轮到关键证人出场了。
段父被三个警察带领着,换上一声橙色的囚服,他现在是一个被关押的身份,在法庭上还是不受人尊重。
法官简单看了看这个所谓证人犯下的事,嘴角不满地往下撇了撇。
“证人,你说说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请不要带着个人情感在里边。”
他知道这个男人和段薇雨的特殊关系,本来按照法庭规定,这种亲属关系的人不适合出庭作证,对方律师也不知道抓住了什么漏洞,审判长也说是可以的。
段父紧咬着嘴唇,脸色有些惨白,额头冒出了几颗豆大的汗珠,他这几天消瘦了好几圈,看上去像个干巴巴的老头。
段薇雨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变成现在这种样子,想想他被关在监狱里,一时间犯了药瘾还得被警察们隔离起来,突然心头一软,没有那么恨他了。
“好的,咳咳,我是她的父亲……”
他正要讲话的时候,南安安突然咳了一下,那双狐媚的眼睛好像剜了他一眼。
“这一切都是……段薇雨的自我臆想。”
什么?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仿佛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就是天方夜谭,还在诧异警方怎么会让这种不正常的人出庭作证。
大家都知道段薇雨的身份,是江家的少奶奶,关系着江家的下一代。
他这样公开说段薇雨臆想出罪案来,岂不是在拐着弯骂他女儿是个精神病?
有的看客不以为然地哄笑起来,还有的记者拿起手机就在拍照,被维持秩序的警察严厉制止。
法庭上突然喧闹声四起,完全捣乱了秩序。
“肃静!肃静!”
法官大人不满地敲起了锤子,胡子因为愤怒开始颤抖。
律师可没有跟自己交代过这一点,他明明记得交上来的材料上说段父是段薇雨的证人,应该就是站在他女儿这一边的,怎么会跑到南安安那头为她说话呢?
真是奇葩!
肖海抬起头来打量法官和对方律师团的脸色,心里暗喊一声不妙。
段父明显就是叛供。
他要么是为了给段薇雨一个报复,要么就是被南安安给收买了。
在法庭上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特殊情况,肖海仔细观察着南安安的表情。
她的嘴角升起几分似有似无的微笑。
这个女人真是奸险狡诈得很!
肖海吃了一惊,扭头看看陪审团里的江延墨。
他的老板情绪很不好,拼了命在抑制自己冲下来打人的冲动。
江延墨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看着段父,眼眸中冒出两团火苗。
这个该死的老头,明明当时答应得好好的,他差点就以为他要改邪归正,金盆洗手。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而且这只狗还反咬一口。
段父以一个父亲的角度,假装自己无比地关心女儿的状况,将一切事情都粉饰过去,还不忘狠狠地骂上段薇雨不孝顺,不尊重父亲之类的话,甚至含沙射影地说她可能是有了被害妄想症。
这种词汇他居然也会说出来,段薇雨不用脑子想都知道父亲是在背诵台词,一切都是有人事先安排好。
难道是南安安吗?还是她背后的南家。
这时她才想起上台前南家人露出的诡异笑容,原来把雷埋在这里等着她来踩一脚呢!
她震惊地听着父亲洋洋洒洒说出一些不可能是从他脑子里蹦出来的话,心里一阵一阵地发凉。
还有她背后的江家人,每一个人都吃惊地看着段父。
“这个死老头,我下去跟他拼了!”
段母含辛茹苦养育了段薇雨长大,怎么可能允许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咒骂自己的闺女呢!就算是薇雨的父亲也不行!
其实她早就没有把这个糟老头子看成小雨的父亲了,他就是一个天大的累赘!倒不如流浪街头,永远不要再回来!
段母的身体一直很不好,照顾段薇雨也只是在勉强自己,这一点江父江母看得清楚,急忙拉着她出去。
“亲家母,我们不要看下去了!”
江母担心再这么下去,她的心脏病非复发不可!
随着江家人三三两两地走出法院,段薇雨也就败诉了。
不是因为她的证据不足,而是段父的背叛。
她不怪任何人,只是下半场沉默地盯着父亲那张脸,失望又淡漠地看着他。
直到段父被重新带回监狱。
“好了,我宣布南小姐无罪释放。”
法官也看不下去,匆匆忙忙结束后就离开,留下南安安和段薇雨两个人四目相对。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希望江太太可以多多指教。”
她是故意摆出这种得意的姿态来激怒她的。
段薇雨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跟在警察后头要求与段父谈话。
“不好意思小姐,现在还不是时候。”
狱警客气又冰冷地拒绝了她的要求,让她心里一颤。
“没事,让我来。”
江延墨淡淡地拉过她的手,过去打了几个电话。
不一会儿,他就打通了看守的关系,得到了和段父交谈的机会。
他们并肩走了进去,在昏暗的走道上听着好几个犯人的咳嗽声,有些阴冷可怕。
终于,他们到了段父的房前。
警察正把他五花大绑起来,等待着他的反应。
“我们在给他戒药瘾,不过情况不乐观。”
他们也看得出来,段父喘着粗气,心情很暴躁。
“你们要干什么?还不快滚?显在法庭上闹的笑话还不够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