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那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啊，你知道是怎么制作的吗？”
温孚一边紧跟着他娘的步伐。
一边还有些不死心的追问着。
“什么时候出现的？
这你可真难倒我了。
反正我小时候就已经有了，听说前朝也有，再往前数几百年，应该是只有贵族才有，我记得南朝有一本古籍当中有篇叫王敦初尚主。
书中有载，王敦初尚主，如厕既还，婢仆擎金澡盘盛水，琉璃碗盛澡豆，因倒箸水中而饮之，谓是乾饭，群婢莫不掩口而笑之无知。
意思是王敦刚尚主的时候如厕回屋，侍女端着装水的金澡盘和装澡豆的琉璃碗，王敦还以为澡豆是一种干粮，就把它倒进水里，然后喝了起来，但是实际那是给他专门洗手用的，可见那个时候普通平民应当是没什么机会接触到澡豆的。
所谓澡豆就是香胰子前身。
但香胰子的原材料很早就传入民间了，只是普通百姓用的没有大户人家用的好，而且普通百姓也不用买，都是用家里面种的皂角荚。
或者索性直接用草木灰水。
至于说制作方法。
嗯，有用猪胰子做的，也有用皂角做的，还有用肥皂荚做的，可能要加豆粉香料吧，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你奶奶有一个香胰子铺，还有个专门制作香胰子的小作坊，你要是好奇，可以自己去问。”
要说肥皂团子的具体来历和制作方法，那温胡氏是真不知道，因此此时只能给温孚说些大概情况。
但不管怎么说。
类似的东西很早就有人用了。
在很多平民至今为止也从来没有见过肥皂团子的时候，上千年前的贵族，就已经在很习以为常的使用这东西了，可见上下阶层之别。
“那照这么说的话，娘，你说的这些东西价格应该都很贵吧，奶奶的这个香胰子，一个要卖多少钱？”
直到此时，温孚才算是恍然。
恍然明白他制作的这手工皂在贵族和富人当中是没什么出挑的。
但是耐不住他这个便宜啊。
所以立刻兴奋的问起了价格。
“价格当然不菲，如今香料是什么价，那是价比黄金，加了香料的香胰子怎么可能会便宜，就像你手里拿的那盒，一盒就是整十六两。
不过也有便宜的，没加香料的胰子和肥皂团，大概只要几十文一个，不过没加香料的胰子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基本没人愿意用，而且成本也比肥皂团成本高，所以市面上卖的，大多数都是肥皂团子。
你问这个干什么？
还有，你弄的那个所谓的手工皂是什么东西做的，怎么看着就比平常使用的肥皂团子脏那么多啊！”
温胡氏边走边说，压根就没有注意她儿子此时略显兴奋的神色。
“娘，那我的那个手工皂是能做的，我那个手工皂的成本可低了。
我那个手工皂用的材料主要就是草木灰水和猪油，我记得现在猪油才不到三十文一斤吧，加上草木灰水，一斤猪油怎么着也能制作出十二三两的手工皂出来，就算分割的稍微大点，也能出三块手工皂。
呃，应该是有的赚的吧。
不对，也许可以换成豆油，如果用豆油的话，成本应该还能再低一些，猪油的成本好像有点高了。”
这么一算，温孚当即就觉得他这个生意应该还是有的赚的，如果再改进下技术，或者改成用其他不能吃的油做，应该能赚的更多些。
“猪油三十文一斤？
你这是听谁说的？
猪肥膘才是三十文一斤，猪油要再贵一点，快三十六八了，还有我刚刚跟你说的其实并不准确，卖几十文的是猪胰子做的胰子，如果是用肥皂荚做的肥皂团子的话，那十来文就能买一块了，毕竟那东西的原材料是植物，能够批量种植。
用猪油做你那个应该是不划算的吧，成本都快跟肥皂团子的售价差不多了，而且你那个所谓的手工皂样子也太难看了，灰不溜秋的。
赚钱的事你就别想了，你爸他现在健朗着呢，哪用得着你操心。
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去读书。
争取考个功名。
咱家不缺你这点钱。”
温胡氏毫不吝啬地再次用价格打击了下温孚，并且转过头盯着此时正低头算用豆油成本的温孚，语重心长的劝他努力读书，考功名。
至于赚钱，家里光土地就有上千顷，更别说铺子酒楼之类的生意了，哪用得着未加冠的孩子赚钱？
“啊？娘，我那个手工皂只是因为第一次造，所以才会不太好看。
如果改成用火碱的话。
应该会好很多。
而且，而且我那个手工皂制作也不一定非要用猪油，其他什么油都行，就是废油都行，只是有一点影响成品而已，肯定是能赚钱的。
娘，要不你给我点人让我造一下吧，不实验造下我实在不甘心。
娘，求求你啦！求求你啦！”
温孚并没有被他娘打击到，他觉得他好歹也是代表了先进科技。
怎么可能会没人接受呢？
只要有人能够帮他多做几次实验，那他肯定能迅速造出又便宜又好用的肥皂出来，到时候说不定轻轻松松就能日入百万，金银满仓。
因此自然不甘心就此放弃。
当即再次厚着脸，一个胳膊夹着木盒子，另一个去摇他娘胳膊。
不要脸的撒起娇来。
第1171章 我的穿越者孙子有点蠢（9）
温胡氏终究是拗不过儿子，在温孚再次撒了会娇之后只能同意拨几个人给他，让他去实验做手工皂。
不过这人也不是白拨的。
一个月内背下四书五经就是温胡氏答应温孚要人手的条件，现在的温孚还是个孩子，就算手里有银子也使唤不动家里的那些仆人，况且没有他娘允许，家里那些仆人也不敢帮他做什么事，因此在犹豫了会后，他只能捏着鼻子同意了他娘的条件，跟温胡氏正式达成合约。
开始了一边上族学一边背书。
同时还得抽时间实验各种原料和不同配比的手工皂秘方的日子。
如此折腾了一个月后。
他才好不容易弄出了批最好用的手工皂和一批最便宜的手工皂。
好用的手工皂成本比肥皂团子的成本还要高，去污效果虽然稍微好点，但真不一定有肥皂团好卖。
至于便宜的手工皂。
便宜是便宜，但是味道也是真不好闻，而且颜色啥的也不好看。
温孚最初是想用淋巴熬油，或者地沟油之类几乎没人吃的油制作肥皂的，可是这年头，大家压根就不会去考虑淋巴有没有毒，能熬油的都是好东西，至于地沟油，这时候甭管哪家烧菜，那都不可能像现代那样，油跟不要钱似的往水煮牛肉酸菜鱼上面倒，能有啥地沟油？
因此，他最后能找到最便宜的东西，也就只有豆油和棉籽油，豆油是因为这时候还没人会弄，而且豆子价格也不贵，所以油的价格才算比较便宜，而棉籽油则是因为这个油不能吃，同时榨起油来还很费事，出油率很低，所以才较便宜。
不过这两种油味道都不好闻。
做出来的肥皂自然也不好闻。
有些人可能会觉得大豆油的味道并不难闻，但实际上，现代使用的大多数食用油基本都是经过脱臭杀菌处理的，整体几乎没什么豆腥味，所以闻起来还好，但是纯手工榨取的豆油本身是有一股浓郁豆腥味的，有些人可能会喜欢，但也有人不喜欢，而且颜色还会比较深。
总体来讲并不是很好。
远不如猪油和芝麻油。
温胡氏看着她儿子献宝似的送过来的两盒子手工皂，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逐一打开看了下，闻了下，然后这才十分为难的说道：
“孚儿，你是打算卖这些吗？”
“是啊，母亲，左边的这些手工皂味道相对好一点，成本也相对高一点，我们可以卖十八文一块，这样的话，利润也能有十文钱左右。
右边比较难闻的，成本也相对较低一点，我们可以卖十文或者八文，每一小块利润也能有四五文。
这样薄利多销。
每个月收益应该不少吧。”
温孚对自己的成果还算满意。
而且此时也蛮自信的。
“你有算过其他的成本吗？
工坊你用的是家里的工坊，不论是榨油还是什么，用的都是家里的工坊，工人工资也是府里付的。
那些帮忙的仆人都是府里发的月银，这些成本你有没有算进去。
还有商铺房子，无论是买还是月租，这都是成本，再然后就是每个月的税钱，这些你有算进去吗？
这种便宜的手工皂味道这么难闻，你凭什么觉得平民宁愿舍弃几乎不要钱的皂角来用你这个肥皂？
因为方便吗？
我想告诉你，能买这么便宜手工皂的人根本就不在意方不方便。
因为他们的时间不值钱。
能花一个小时做完的事。
他们绝不愿意花一个铜板。
还有，棉麻油一般都是充当灯油，你这边大量收购，价格肯定会涨，豆子也是一样，如果原材料价格上涨，你的价格变不变，利润怎么办，这些问题你都有考虑过吗？”
温胡氏虽然家世不高，但好歹是商家出身，其他方面了解的可能不多，可经营买卖却是她的专长。
因此，三两句话便将她这儿子计划当中的漏洞给挑得清清楚楚。
“这……”
温孚还真被他妈说愣住了，穿越之前他就是个刚毕业就失业的普通应届生，本身也不是学的金融管理之类的专业，哪能想到那么多。
他就是穿越到古代都是这么干的，所以才研究手工皂的。
一想到还有这么多成本没加进去，温孚顿时就感觉头皮发麻，心跳加速，同时心情也沮丧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