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里，灯光一片澄亮。
顾知夏背对着门站着，反手握着衣带，很是艰难地……系着。
她低垂着头，任由柔顺微微垂卷的长发散落，屏住呼吸，却还是没法成功系上。
真是要命，这些礼服都是些什么反人类设计啊？！
顾知夏抿着唇咒骂一句，大叹口气，正打算不认命地再试最后一次的时候，耳后却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是玫玫回来啦？
顾知夏眉梢挑起，果断放弃挣扎，很是主动地后退几步，往门口方向挪。“玫玫，快来帮我系下带子啦，我手好酸啊……”
语气里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只是，当她站定，乖乖等着系带时，突然有那么点异样从脑中闪过。
这熟悉的气味和气场……
顾知夏忍不住嗅了嗅。
阎、阎司寒？！
顾知夏顿时脑中警铃大作，连跳带闪地一下子躲了几步远。她猛地转过身，正巧看见阎司寒伸到一半的手。“你，你怎么在这里？”
含着水光的眼眸戒备地扫视着这个莫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顾知夏不自觉地又回想起刚才自己撒娇一样的话……不忍闭了闭眼，简直锤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阎司寒见她一脸防备，倒是挑了挑唇角，双手举在脑边，以示无辜。
甚至还提醒着她，“刚才，是你让我帮忙的。”
“我是让玫玫，不是你，阎先生！”
顾知夏没好气地反驳。
再说，谁知道他会进来？
“我还要换衣服，麻烦你……”顾知夏捂着还没完全穿好的礼服说道。
言下之意很是明确。
可阎司寒却装作浑然不知的模样，他上前一步，双手没入裤中，略俯下腰。
一双深邃而透亮的眸中，只倒映着顾知夏的影子，微微敛起，定在她的胸前。
神色古怪起来。
顾知夏被他的目光盯的莫名有些心虚。
“你……”直到，察觉他目及所在，才堪堪反应过来。
“阎司寒！你看哪儿呢？”顾知夏捂着胸口，又往后退了一步。
只是，阎司寒在意的，不是这一点。
眉头微蹙，伸手指尖缓缓指向了某处，冷着声音问她，“你没穿内衣？”
凝白若脂的肩上，一点儿肩带的痕迹都没有。
她难道一会儿就打算穿成这样出门？站在那么多人的面前，任人拍照？
一想到这里，阎司寒很是不爽。
顾知夏听着他的话，倒是愣了愣，随即噗地一声笑出来。
阎司寒可还真是够……直男的。
她做艺人这么多年，连点在公共场所保护自己的措施都不会吗？
怎么可能傻到不穿内衣出去？她又不是靠这个来博眼球的。
不过……看在阎司寒难得犯傻的点上，顾知夏勾了勾嘴角，装作满不在乎地语气说道，“晚礼服怎么穿内衣？穿了多难看。”
阎司寒闻言却当了真。
“脱了，把内衣穿上。”他指了指她身上的礼服。
态度坚定。
“……”洗手间里忽地一片沉默。
顾知夏抽着嘴角，她立马后悔了。跟这个男人还敢开玩笑……现在好了，自己作死惹麻烦了吧！
顾知夏想了想，“不要。”
跟他科普什么叫做隐形bra，似乎有点困难。
“必须穿上。”阎司寒明确说道。
他的意图很明显，如果不穿，估计也别想出去了。
“拜托，好好的晚礼服，换平常穿的内衣，真的很奇怪！哪有人这么穿啊。”顾知夏说着，旋即侧过了身，就要往旁走。
但没料到的是，阎司寒正好伸手拉在了她的礼服上。
这一拉扯。
“撕拉……”
顾知夏听着这声响，明显感觉到背上凉了一大片。
紧接着，就是胸前。
尽管她知道自己里头穿着隐形bra，但还是下意识地大叫了一声。
“啊啊啊，阎司寒你变！态！啊！”
洗手间里空间大，却没什么可遮挡的地方。
她的礼服被这么一扯，几乎被直面站着的阎司寒看了个光。
顾知夏气的要跳脚，阎司寒也觉得好像有那么点尴尬。
他面色难得地暗了暗，默默转过了身，“我怎么知道你里面……那，那两个圆形硅状物是怎么凭空吸住的？”
他问的一本正经，似乎讨论的是一个相当严谨的学术问题。
顾知夏无语，望了望天花板，快步抓过台放着的常服，钻进了一旁的单间。
她遇上阎司寒，简直就是有毒！
木着脸将隐形bra脱下来，换上正常的bra和常服。看着手上捏着的硅状物，耳边阎司寒的话还在回响，顾知夏越想越气。
她就不能好好地参加一个活动吗？
好死不死前男友送礼服，后妈女儿还泼了红酒！
再加上……这个硬核钢！铁！直！男！
顾知夏深吸一口气，推开单间门，一个手快，就把那件隐形bra直接扣了上去。
时间仿佛瞬间凝滞。
近肤色的硅状物，一半挂在阎司寒的发上，一半则挡在他的额前。
也挡住了他大半的脸，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顾知夏理了理那件破碎的礼服，没理他。
气压越降越低，压迫地几乎要让人喘不过气来。
阎司寒从来就不是一个迟钝的人，再直男也能看出此刻顾知夏的不开心。
她是真的生气了？阎司寒难得好脾气地自己拿下那隐形bra，上面隐隐还传来一点余温。
他提着它，捏了捏，好像想起了什么，“这个我好像见过……”
顾知夏闻声抬眼，见他还拿着，更不能忍了。“阎司寒，你……”
他见过？
他见过刚刚那又是什么鬼？
过分！
只是，顾知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阎司寒截断。
“好好好，不要生气了，这件事确实错在我……”
他认错倒是快。话也说的相当诚恳。
顾知夏狐疑地瞥他一眼，有点诧异，哼唧道，“生气有什么用，反正晚礼服也坏了，也没办法参加活动了。阎司寒，你是故意不想我去的吧？”
知道她的别扭，阎司寒却是笑了。
“要一件晚礼服，还不简单吗？”
顾知夏衬着室内的光，目光紧紧地沉在他的笑里。
她缓步上前了几步，踮起了脚尖。
温热的触感相接，她轻轻地贴上了他勾起还未落下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