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殿内,红袖靠在软塌上,看着楚皇帝派人送来的东西。
自楚皇帝送她回宫后就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嘘寒问暖地,若非严立有事请他过去,说不定楚皇帝还不愿离开。
这种疼爱,若是换成那个人,她肯定幸福死。
翡翠珍珠琳琅满目,人参燕窝堆满一座小山。
红袖也只是轻扫一眼,了无兴趣。
以前没这些时她天天期盼着,如今近在眼前她倒觉得索然无味。
这种一伸手就能拿到的东西,容易让人没兴趣。
她还是喜欢不能轻易得到手的东西,比如…
眼微眯,眼中闪烁一抹狡猾的光。
“皇上对娘娘可真好,娘娘一回来就命人给娘娘送了这么多东西过来了。”
狗儿双眼羡慕道。
后宫中的妃子哪个能跟李红袖媲比呢?才入宫没几月就将楚皇帝稳稳揣在手上,一出点什么事还护在她跟前。
“这有什么好的?本宫要的不过是皇上一片真心罢了,这些俗物再多也买不了一颗真心。”
红袖话中有话道,狗儿双目微转,有些不懂红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片真心?
如今楚皇帝对红袖不就是一片真心么?她家娘娘还想买谁的真心?
“世间万物,都是皇上的,既是皇上的东西那也是娘娘您的东西,区区一颗真心,既买不到收回来便是。”
狗儿拍马屁道。
红袖冷哼一声:“你这丫头倒是会哄本宫开心,不像雪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红袖夸奖。
若不是雪月太贪想着接近太后当时就应该当着众人的面拒绝,但她没有。
既她巴不得去长寿殿那边,那她就由着她去好了。
生路不走,走死路。
若当时雪月仔细思考便能想到太后身边什么样的宫女没有偏要她?
而且在殿内主子还未开口身为个宫女倒先开口了,这样的宫女也只有她能容忍,因为像极了以前的她。
所以才任由雪月这般胡闹,任由她抢先开口。
“狗儿是新来的还有许多事需要跟雪月姐学习学习才是。”
狗儿欠身,谦虚道。
也不因红袖这一句夸奖而沾沾自喜。
红袖饶有兴趣看着狗儿,呵笑一声。
就好像看着一条为了生存而巴结别人的小狗,真如她名字一样。
那么当年她在萧长歌眼中,是否也像一条狗一样呢?
用完就将她丢掉。
察觉到红袖的眼神变冷,狗儿识相往后退一步不敢开口。
“把这些东西都分到各个宫内去,就说是皇上赏赐给她们的,记得每个宫内的娘娘都要分配均匀,切不能这个少了那个多了。”
“啊,为什么?这些明明就是皇上赏赐给娘娘的呀。”
狗儿一听,啊了声,不理解自家主子这么做是为何。
这些东西纵在红袖眼里是俗物,但这些俗物也能换不少银子,在宫里最却不得的便是银子了。
而红袖是想把自己的银子白白送给别人。
“本宫才夸你聪明又蠢钝了,自己去想想为何,先照本宫说的做去。”
红袖冷声道,有些疲倦。
狗儿才转身走没几步又被红袖叫住:“对了,若这几日姜素素入宫找本宫,直接让她进来。”
红袖吩咐,狗儿哎了声应答。
她刚开始还以为她家主子是跟江梧桐有什么仇才这般陷害她,但仔细一想,她倒觉得她家主子的目标是姜素素。
那个姜素素,她一看就知不是什么好人。
她家主子也不笨,怎会跟那种人交好呢?
红袖看着狗儿离开的背影,嘴角莞起一笑。
“姜素素,现在你高兴,以后本宫要你跪在本宫面前求着。”
红袖愉悦道,似姜素素现在正在她的掌控中一样。
姜素素的性格她清楚,今日她帮她赶走江梧桐,她一定会借机紧粘着她,因为她对姜素素还有用,所以她一定,一定会来套近乎。
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运筹帷幄的感觉。
这种感觉对她来说无与伦比,就好像在棋盘上,而她是下棋之人,这周围的人都是她的棋子,能利用又随时能丢弃的棋子。
到现在她才明白当初萧长歌在下棋时说的话。
下棋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还能看出更多有意思的东西。
在棋盘上有些人容易忽略这不过是一盘棋,所以会显露野心,会想着赢。
萧长歌还真教会她很多事。
“哈哈哈,哈哈。”
星月殿内传来笑声,虽是笑却让人感觉到有几分凄凉。
转眼,已到成亲之日。
陈仪在陈夫人跟妾氏的目送中上了花轿,媒婆高喝一声:“起轿。”
陈夫人哭着,心里空荡荡的很是不舍。
“姐姐,花轿已经走远了,你就别哭了,来擦擦眼泪。”
妾氏握着陈夫人的手安慰道。
当初想让陈仪快些嫁出去的是陈夫人,如今不舍的也是陈夫人。
“人一走,府里又清净了,以前巴不得仪儿能找个好夫家嫁了,现在真嫁了倒觉得心里少了什么一样。”
陈夫人说着,边说眼泪边掉。
“老爷呢?”
陈夫人左右找了圈,都没看到陈业的身影。
女儿出嫁这么大的事他这时候还能消失,真不知这爹是怎么当的。
“老爷好像去六皇子府了,姐姐,你也先过去吧,免得耽误了。”
妾氏们催赶,陈夫人点头。
街上,百姓们自动让开条路,都想着花轿内的新娘子到底是何种模样。
喇叭声响,鞭炮声也不断。
陈仪坐在花轿内却一点都高兴不起。
不是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她如何高兴?
正当想着时,只听轿外传来媒婆的声音:“哎哟这是谁这么不长眼竟挡着新娘子的花轿,快快让开,若不然耽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媒婆催促。
“你家新娘子要过,我家新娘子也要过,凭什么是我先让你们?”
又一道嚣张的声音响起,张媒婆见眼前之人,双手叉腰哎哟一声。
“哎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黄媒婆,我还以为黄媒婆的招牌已经毁了接不到生意饿死了呢,原来你还在呀。”
张媒婆说着,手帕捂着嘴噗嗤笑着。
干她们这行的只要同行出什么事那肯定一下就知,黄媒婆前阵子把人新娘子抬到别人府内去的事也传得人尽皆知,做了这么多年媒婆还出这种差错,要换做她早该收拾东西不干这行了。
“去去,你这嘴巴能说点吉利的不。”
“我这不说的挺吉利的?快点让开,不然咱两都误了吉时,你跟萧家也不好交代吧?”
张媒婆凶巴巴道,不肯退让一步。
陈仪皱眉,眼眸微转。
萧家?
若对面是萧家的花轿,那里面坐的该是苏芊芊。
没想她们竟是同个吉日,而夫家的方向也相反。
“张媒婆,我们先让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陈仪蠕动嘴唇,张媒婆一听也觉有理,再在这拌嘴耽误吉时就不好了。
“我们家六皇妃心胸宽广让你们先走,黄媒婆,可记得要感谢我家六皇妃。”
“来人,把花轿往边边挪一下。”
张媒婆故意说大声,似在挑衅黄媒婆一样。
一个是嫁给萧副将,一个是嫁给六皇子,一想就知是哪个比较高贵。
“你…”
“哼,快走。”
黄媒婆本还想说什么,可见道让开了她也不想跟她废话。
要耽误吉时没人能担得起责任。
上次她把新娘子送错地儿,今日她要挽回颜面。
喇叭声又再次响起,往对方夫家方向去。
“六皇妃,你就是太善良了,让那小人得了志。”
张媒婆站在花轿窗口道。
一个萧家少奶奶,一个是六皇妃,谁让谁先不一目了然。
“总不能因这僵持耽误吉时,若是耽误吉时,被责罚的不还是张媒婆你吗?”
陈仪反问,张媒婆顿了顿。
她还以为陈仪是服软,没想是为她着想。
“媒婆我看了那么多个姑娘,就属六皇妃你心眼好,可若入了六皇子府可记得多个心眼儿,不是每个人都如表面看到的一样,听我张媒婆说的保准没错。”
张媒婆叮嘱。
她做媒婆这行已好些年,还是第一次对人说这些,只希望陈仪会将她说的话记在心里。
多留个心眼总是没错。
这般轻易相信人,虽她心里高兴陈仪为她着想,可另一方面又怕这种善良会被人利用。
“多谢张媒婆。”
花轿内传来这话,张媒婆也没继续说。
说多了容易令人觉得烦,点到为止最好。
六皇子府外,贴满喜字,连府门外的石狮子都系着红花球,张开大嘴,似也在为这桩喜事而高兴一样。
萧家,虽也做的到位,但新郎却没半点高兴的模样。
而府内也没有成亲的气氛,若说高兴那大概是严氏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一声声高喊,礼已成。
“送入洞房。”
说完,丫鬟扶着新娘入房,新郎则在外面敬酒。
萧长歌跟楚钰对视了眼,今日客人来的也不是很多,那些人应该大部分都去楚绪那边了。
没法,谁叫两边都是同一天成亲,而萧家因近事多,那些人也不太乐意靠近。
萧永诀敬酒,却是苦着脸。
萧永诀眼一抬,见萧长歌时觉得晦气,心情更不好。
“有人生气了。”
萧长歌莞尔,拿起瓜子磕了起来。
“瓜子上火,歌儿少嗑点。”
楚钰就跟没看见萧永诀那道怨毒的眼神一样,撇过眼宠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