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檩看着那个女人被带走的背影,耳朵里还回响着她离开时愤怒的叫喊。
“二少爷!再给我一分钟!我还没有全部带走!”
“我的钱!我的钱!”
……
流川檩转身,看着脸色不怎么好的凌空空,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关切地问道:“空空,你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
流川飒的眼睛里像是结了冰,他冷冷地扫了一眼流川檩,然后目光聚焦在凌空空身上的那条熟悉的裙子上。
呵,真是一个成功的春季时装走秀啊。
流川飒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下了t台。
凌空空有些别扭地扭着身体,想要挣开流川檩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双手,“我没事,多亏了流川飒及时赶到……哎,他人哪里去了?”
定睛一瞧,刚刚还在的流川飒,此时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走秀也已经结束,现场的工作人员都在安排着退场,流川家的人也都在忙着封现场观众的口,坚决不能让刚才的丑闻闹出去。
夜色降临,今夜有些多云,看不到平时明朗的月光。
流川飒脚步飞快,旅途的疲惫加上刚才的混乱,已经让他的身体有些过度负荷,走到自己车子旁边时,他有些重心不稳,一把扶住了车门才不至于让自己摔倒。
“流川飒,你等等!”
凌空空不知何时追了出来,她还没来得及换掉刚才的走秀裙子,一身白衣,缥缈如仙子,可是落在流川飒的眼中,却那么的不舒服。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他旁边,看着他有些苍白的唇色,愣了一下,似乎是不知从何问起一般。
“回去吧,已经入冬了。”
看着她这副模样,纵然是他心里再有气,也实在是说不出狠话。
流川飒不再看她,轻轻地将她从车门处推开,自己坐上了车子。
凌空空喘匀了气,一把挡住车门,开门见山道:“你什么时候下的飞机?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现金呢?”
流川飒没有看她,他坐着,她站在车外,她只能听到他凉凉的声音从车内传出来:“我只是接到了江琦的报信,就提前准备了,你放心,那些钱不过一百万,我就当喂狗了。”
说着,他轻轻挡开凌空空的手,关上车门准备离开。
凌空空沉吟一瞬,竟直接打开后车座的门坐进去,然后顺着空挡爬到副驾位上。
“流川飒,这些天我意识到了一些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关于流川檩,关于智媛,关于八年前发生的一切……
凌空空本不想打听这些,虽说人人都有好奇心,可是在流川家这种人家,好奇就会害死猫。但是直到那一晚,流川檩像疯了一样地抱住她,疯了一样地念着智媛的名字,凌空空便知道,自己这一关是必须得过了。
合约上写得清楚,她不许勾引任何一个流川家的男人,她必须照顾身体不好的流川檩,既然合约都如此写,那么她也不得不迈出这一步了。
流川飒的表情阴沉得可怕,凌空空转过头,不看他的眼睛,直接开门见山道:“智媛是谁?你当初为何骗我说,她出车祸去世?”
一听到智媛的名字,流川飒猛地转过头,深邃的眼眶中,那两道眼神几乎瞬间变成了两把利刃,直直插进了凌空空的心脏中。
“你听谁说的?谁告诉你的?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要试图去挖流川家任何一个人的过去!”
“智媛不是流川家的人。”凌空空条理清晰地指明逻辑,并且将试衣服的那一晚发生的一切,都冷静地说给了流川飒听。
末了,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真的被吓到了,但是既然已经答应做模特便不好拒绝,还好你回来了……我觉得,你大哥从来没有走出八年前的事情,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还是请心理医生来看看比较好。”
流川飒沉默不语,可是握着方向盘的手上青筋暴涨,寂静的车子中只剩下了他越来越不稳的呼吸声。
凌空空心中藏了无数个问题已经涌到了舌尖儿,可是这样不冷静的流川飒,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她悄悄地侧过眸子瞟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只觉得他面色惨白,修长的手指几乎要捏碎方向盘。
忽然间,流川飒猛地拉开车门,快步朝着海边走去,这附近就是沙滩,初冬的海风吹得整个人都要透了,而他偏偏不在乎,风衣外套也落在了车里。
凌空空吓了一跳,赶紧拎着他的外套追了出去。
手机在外套的兜里不停地震,可是凌空空没空去看,她用尽力气跑着去追流川飒,后背上已经是一层汗水。
“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么不冷静?”好不容易追上了流川飒,凌空空一把将外套披在他的身上,海风虽然不大,但是足够冷,凌空空缩紧了脖子,打了个冷战。
流川飒的额发被海风吹起,他握紧的拳头终究还是没有将情绪平复下来,外套披在身上的一刹那,他猛地弯起身子怒吼了一声,随手挡开了凌空空的手。
“你们都骗我,都骗我!”
流川飒喘着粗气,精致好看的侧脸藏在海岸线和沿海这一片别墅的灯光之间,模模糊糊看不清他的轮廓,凌空空担忧地望着他,一种很是不好的预感渐渐占据了她整个灵魂。
“你……你当年是不是……”
她嗫嚅着,话就在嘴边,可是一股股苦涩的冷流漫过全身,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问句。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该怎么办?
流川飒望着她,冷冷一笑,从地上捡起自己的那件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转身就走。
可是凌空空仿佛一个木偶,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那件外套没有在肩膀挂牢,而是又掉到了地上。
这一次,从外套口袋中掉落出来了一个方形的钱夹,敞开了躺在沙滩上,凌空空叫住流川飒,顺势将钱夹捡了起来——
她弯腰的一瞬间,只觉得血液几乎倒流了。
一张相片从敞开的钱夹中落了出来,四个大学生的笑容绽放在已经磨旧了照片上,那么温暖,那么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