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了回去的列车,我的心才放下来。如今正是秋收的时候,坐车进城的人不多,我在空荡荡的车厢里也乐的清闲。
三年了,外面的世界倒是没啥变化,这张乘车证还很管用。红卫兵们依旧在火车站前做着演讲,只是这次的口号变了,&学习理论反修防修”,&还是安定团结为好”,&把国民经济搞上去”喊得极为响亮。
我嘴里也跟着念叨着,要紧跟时代的步伐,不然就落伍了。
可现在怎么提出安定团结了?难道,外面要出乱子了?
大林子在背篓里睡得七荤八素的,我窝在硬座的角落默默考虑着自己的未来。
一辈子都在特情处过下去吗?还是...我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还有那个与我有约定的人,他有没有想过?
我摸着自己发烫的脸,心中骂着自己不知羞。安孤鸿对我是否有别样的心思我都没确认过,我现在的情形,只能叫&单相思”!
等我们摇摇晃晃摸索到特情处的时候,特情处还是老样子。只是门口盯梢的人都撤了,估计是政治形势好转,局长在上面运作成功了。
门依旧用铁链子锁着,我把大林子从筐里放出来,他从门缝中钻进去拿钥匙。钥匙还在那块大石头下面,一切都那么熟悉。
荒草连天,破旧的厂房里脏兮兮的白窗帘随风刮着。特情处昏暗的大厅门口坐着一个人,正在打着瞌睡。
厅里的座钟&铛铛铛”响了三下,惊起瞌睡的人。她换个姿势,让阳光能照在她的侧脸上,暖洋洋的睡的舒服些。
我缓缓走上长满绿苔的台阶,水泥碎掉了很多,不知道这三年有多少人从这里走过才踩成这个样子。
睡觉的人坐在原本艳姐的位置上,那年艳姐的未婚夫意外去世之后,她好像就再也没回来过。
如今坐在这里的人,十八九岁的年纪,脸上白嫩的能看得见上面的小绒毛。挺翘的鼻子和薄薄的的嘴唇都是我熟悉的样子。
我低头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吴迪姐姐,我回来了!”
纵使几年不见,我依旧记得我小伙伴的模样,更何况她变得并不多。
吴迪姐姐猛然睁开眼睛,看到眼前已经成人的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你...幽幽?”
&嗯,我回来了!”我上前隔着小桌子抱住她,三年的与世隔绝,我回来了。
我早就不是那个只到别人腰间的小女孩了,如今的我也算得上亭亭玉立了。
&太好了!孟姐姐,你猜谁回来了?”吴迪站在楼梯间往上面喊着,我拽着她的手忍不住往楼上跑去,都是老样子,一点儿都没变。
孟姐姐在文件海里,好不容易抬起头就看到了我。
&哎呀,幽幽回来了!伤都好利索了吗?快进来,让我瞧瞧...”
对啊,我回来了!
从孟姐姐口中得知,我离开的这三年,师父一直在外面飘荡着。倒也不时的有消息传回来,他一直和李瑞麟在一起,把碧口镇水电站的事儿给处理完了,顺带着寻找着李毅仁局长的下落。
如今快到年关,今年局长下令,所有人都得回来过个团圆年。
&那没人监视我们了?”我高兴的问了一句,孟姐姐脸色有些不好看,&哎,这都是上面领导的事儿,我们这样的小兵听喝就行!”
话虽这样说,我也猜到了笼罩在特情处头上的阴云还未散去。
之前那群日本人说影响华夏的命轮已经开始转动,有些事情该发生已经发生了,局长那边想必很是难做。
我问孟姐姐师父的行踪,她让我在特情处好好等着就行。快到年关的时候,他们任务结束都会回来。
而且,师父就在天津,离我们很近。那边正在修什么海底电缆,师父在那也就是把把关。
看着和小山一样似的文件,孟姐姐毫不客气的拉下我就开始干活。吴迪尴尬的笑笑下了楼,我往外看去只看到她萧瑟的衣角。
&还不让吴迪帮你吗?”我把地方呈上来的文件按照城市、类别和轻重缓急归着类,孟姐姐摇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也是,能让吴迪继续留在特情处已然是万幸。在这乱世中,有衣蔽体,有房可住,供吃供喝还是公职人员,这是多少人都向往的日子呢。
分材料的时候,我也细细的阅读着各地呈上来的怪事。这期间,大江大河流域附近的比较多,其次就是集中在白城周边。
白城,就是白山坐落的那个小城。
上面是公安部门详细的笔录,最近很多人意外死亡,死亡率远远超过正常的频率。
除此之外,非正常死亡事件持续攀升,有人在家无缘无故就会暴毙,死时极为安宁,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后面还附带着死者的照片以及简要的说明。
因为是白山的事儿,我来之前听大大林子讲过那只狸猫,相对较熟悉,故而先放在一边。等这边分完了,我喝着水细细的看着。
那些死的人男女老少皆有,从照片上看来,除了那种在山上坠落的、或者掉在潭里淹死的,其他尸体面部都极为安详。
尸检报告说,从那些在野外遇难的人身上发现了数量不等的毛,经过验证,是猫科动物身上的毛发,且属于同一种动物。
这说的应该就是那只狸猫,不但白老头要管这个事儿,当地的公安部门也早查到了。看来,我们的公安干警实力也是蛮强的。
至于在家暴毙的人,公安部门没给出答案,尸检也显示就是正常死亡。
但这肯定有某种关联,我把那些正常死亡的人的资料一溜排在桌子上,仔细找着他们之间的相通之处。
资料上说,这样的死亡现象,白城及其周边不是今年才有的。早在两年前,就是我进山的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发生了,至今已有十七起。
而第一起,就是大勇!我见过的那个男孩!
大勇...大勇...我努力回想着,当时说他怎么来着...我有些记不清了,雷劈过之后,这脑子怎么忘了很多事儿...
&孟姐姐,幽幽,吃饭啦!”吴迪在下面喊着,我这才反应过来,天都黑了!
饭桌上,大林子毫不客气的在那挑肉吃。大家也都习惯我的报马就这幅德行,没人笑话他。不过,看这伙食就知道特情处的条件比原来好多了。
&哼...你们就知道自己吃,也不叫上我...”门口传来尖细脆亮的声音,我高兴的差点儿把碗摔了,我怎么忘了钱多多这怪老头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