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新耷拉着个脸,身体上痛,心里更难受,因为那些赌徒虽然被打了两鞭,但在写了保证书后,村长宣布解散,他们立即都有家人接回去,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没有人来接他。
他的姘头刘无袖是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来接他回去的,老婆柳氏已经和离了,至于女儿们,她们还没嫁人。脸皮薄得很,哪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把犯了严重错误的爹接回家。
顾长新只好从地上捡起衣服费劲地穿上,可是当衣服擦到绽开的伤口时。他不由“丝”地惨叫一声,觉得好疼,然后,硬着头皮把衣服稍稍弄好,这才驼着背往家里走去。
顾长明在远处看到了这一幕,他一度想上前帮忙,但是却被顾念给拉住了。
“他到底是我大哥!”顾长明叹了口气。
“爹,你不要心软。那可是只毒蝎子,现在看着好像没有杀伤力,其实一旦让他恢复了元气,他比谁都更狠毒!会把咱们家重新拉入坑里的。”
顾念不给顾长明随意表现仁慈的机会。
兄弟是兄弟,没有错,可是当年顾长新占据上风的时候,一心想弄垮他们家,那时候的顾长新,给过他们一点仁慈吗?
顾长新的心,就是铁石心肠,自私自利的典型代表。
如果顾长明一旦表现出对他的同情,说不定顾长新又上杆子爬蛇。
顾念都能想象到,只要顾长新做出可怜的样子,他肯定会来缠着顾长明借钱,顾长明现在有钱了,估计最终还是不能拒绝的。
好不容易和顾长新切断关系,顾念可不想再被这个败家精粘上。
顾长明也只是看到大哥的狼狈相,有瞬间的犹豫,被顾念一说,就打消了了帮他一把的念头。
若是以前的顾长明还有几分痴愚,但如今他自己做生意,接触了各种各样的人,回想当年的往事,渐渐明白。其实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大哥完全有能力帮他一把,但大哥没有帮。
那时候孩子们都快饿死了,老大哪怕是接济他一袋米,也不会让阿念进活人墓,妻子那时候血崩,如果能借给他一点银两,去请大夫看病,吃药,没准还能保住一条命。
哪怕现在妻子身体病怏怏的,也好过一命呜呼。
顾长明一阵揪心,对女儿道:
“阿念。我明白,我不会做那种无意义之事!”
“咱们现在幸福的局面来之不易,你可别再做烂好人了,顾长新到现在还不悔改,到处赌博,到处借钱,我看了村长查抄来的高利贷账册,借款人里就有他一个,一共借了四十多两银子。”
“什么?四十多两银子,这么多,他能还得起吗?”顾长明吃惊。
四十多两银子对现在的他不成问题,但对顾长新来说。肯定是还不起的。
“还不起又怎么样?该给他一个教训了,不然他还会继续这样过下去!”
顾长新忍着背上的疼痛回到家,他连去看大夫的药钱都没有,只能回家静养。
还好天气凉了,伤口应该不会溃烂,而且说实话,那两鞭并没有抽得很深,只是穿过表皮。皮肤破的地方只有些许,主要还是乌青肿起来比较吓人。
顾长新回到家,顾奶奶躺在床上,眼睛混沌迷离,看到他倒是精神一振,中气十足地道:
“长新,你又跑哪里去鬼混了?我都快饿死了!早上也没吃,中午到现在也没吃。”
“娘,我身上已经没有一文钱了,要不我把你送到老二家去吧?
他现在天天大鱼大肉了,你去跟他过好日子吧?”
顾长新确实是身无分文,只能出此下策。
顾奶奶却很固执。摇头道:“我才不去他家呢,当我不知道他们都讨厌我呀?我去他们能对我好吗?”
其实顾奶奶是想到顾念他娘被自己害死,上回硬赖进老二家,结果还撞到了她的鬼魂。她心里害怕得很,才不肯去呢!
在家里好歹有点安全感。
“娘,你要不去,只能够陪我喝稀粥了。”顾长新也是无赖。
他才因为赌的事情被村长抽了两鞭。总不能因为不养老,又要被村长叫到宗祠里骂吧?
老娘现在赖上他,他一时也无计可施。
就在他刚要点火烧锅里的冷粥时,屋外一阵喧闹声传来,顾长新出去一看,是一群外乡人,打头的肖成说起来也是他的女婿了。
只是顾朝在柳氏和他合离时已经闹崩了,所以顾朝成亲的时候,也没有邀请他参加,他也不把肖成当成自己的女婿。
看到肖成带着几个外乡人站在自家宅院前指指点点,顾长新气不打一处来,道:
“你们来干嘛?”
“顾长新,听说你昨天刚被村长抓了赌,以后都保证不能再赌了是吧?”
有个外乡人问道。
顾长新有种不妙的感觉,问:
“你们来干什么?不是来关心我赌博输赢了吧?呵呵!”
“你还真有自知之明,我们是过来收这套宅子的!”
说完。那人亮出了手中一张房屋抵押协议。
顾长新一眼就看出来,正是自己抵押给另外一个外乡人的协议,他吓了一跳,道:
“你从哪里拿的这份协议?”
“你抵押给的那个人,要钱急用,就把这份抵押协议卖给我了,现在已经超过还款日期五天了,你有钱的话。就赶紧还了,没钱的话,就收拾东西滚出去,把宅子给我们!”
那外乡人一脸骄横地道。
顾长新一听气坏了,叉着腰对那外乡人道:
“就凭你?你知道我们顾家现在在岗头村也不是一般的家族,我家二弟结识的都是皇上、皇子这流的人物,你敢对我怎么样?不怕把你抄家灭门了吗?”
“呵呵,我不敢对你怎么样,我只是想请你让出宅子,天王老子也讲欠债还钱,你借了人家的钱,还想赖吗?”
说完,那外乡人真的不客气,自顾进了顾家的宅子,其余的外乡人,有两个拖着顾长新,剩下的都进了顾家的宅子里。
肖成一站抱着手,站在边上。
但是看他的架势,这些外乡人分明都听他的,因为顾长新注意到,那些外乡人行事时,眼睛是一直看着肖成的,分明在问他的意思。
肖成稍一点头,他们就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