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山见她没有丝毫悔改之意,从自己衬衣内的口袋掏出手机,将手机电池后盖卸下来,里面掉出一张被压的扁扁的泛黄纸片。
穆山将纸片展开,对着张宝庆冷冷一笑,“可能你万万都没想到,当初写欠条的本子是我用来入账的,下面垫着复写纸,你当初的每个字,都被复印了好几层。”
此话一出,张宝庆顿时觉得五雷轰顶……
“这……这不可能……”张宝庆双瞳瞪大,满脸惊疑。
穆唯西连忙打开纸条,白纸蓝字,清清楚楚,两千块的借条。
十二年前的两千块,可不是如今能比拟的。
“别拿出来骗人了,有这东西你们当年就拿出来了。”瞿新嗤笑。
穆山将视线转向穆青菱,“如果不是当初青菱哭着求我,说什么张宝庆现在跟你们瞿家谈婚论嫁,说出来名声不好听耽误事业婚姻前程,我怎会让自己的女儿背上那样的贪钱的名声。”
“青菱……”张宝庆喃喃自语,他拿过穆唯西手上的纸张,上面的落款人是他的名字,他的字迹,他不会认错……“为什么?”
“你当初跟她说,如果这笔钱非得要回来,自己的事业就会垮掉,被瞿家知道,你跟瞿家的婚事就泡汤,青菱不忍心看你如此,才一力隐瞒。”穆山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此刻的穆青菱眼底平静无波,似乎穆山讲述的这件事跟她无关。
她就像个局外人,静静的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
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始终不敢面对的真相,如今被当中揭开,伤疤下,是烂至骨血的腐肉。
此刻,穆唯西听的生气至极,那个男人究竟那好,让她如此甘愿付出。
但转念一想,感情这东西,是没有理由的。
顿时更心疼穆青菱,她将张宝庆这个狗男人的祖宗十八代从头到尾问候了一遍都难以消气。
屋子里的乡亲们都是西宝村的老人儿了,对于当年的事都很清楚,此刻皆是唏嘘不已。
穆青菱早就过了最好的婚配年纪,为了负她的人赔上一生,不值得啊。
穆唯西看着姑姑出神的 样子,更加难以抑制火气,抢过张宝庆手中的欠条,朝瞿新扬了扬,“白纸蓝字,无法抵赖,现在就给我还钱,另外给我姑姑道歉。”
瞿新还没从刚刚得到的消息里反应过来,她看向穆唯西手中的欠条,视线转向张宝庆,“这是真的?”
张宝庆沉默不语。
“你个王八蛋!敢骗我们家!”瞿新上去就要呼这男人巴掌,被张老太太拦了下来。
“给我道歉。”
屋子里,始终沉默不语的穆青菱忽然出声,房间里霎时间安静下来。
瞿新看向女人沉静如水的脸庞,气的她心口欺负更加剧烈,“道歉?做梦!”
“张宝庆,这么多年你欠我一句对不起,还有你的妻子,对我和我侄女出言不逊,我需要你们的道歉。”穆青菱用足了勇气,才敢说出这么句话。
“下贱胚子!我呸!”瞿新跋扈的狂笑,“嫁不出去现在想要回来抢我男人?做梦吧!”
“道歉。”穆青菱又一次开口,眼神比之前更加坚定。
她躲了十二年,当初那段感情,她付出了全部的心血,为他跑前跑后,甚至到处借钱,到头来遭到抛弃和背叛。
这么多年,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凡对她示好的男人,她都觉得无比虚伪。
穆青菱朝前走着,直面瞿新和张宝庆。
瞿新气急败坏,看着穆青菱冷静无比的脸,心中妒火熊熊燃烧,阴笑声传来的同时,她手臂瞬间扬起,“做梦……啊!”
挥出的手臂还未落下,瞿新背后忽然出现一人,他一把拽住瞿新的胳膊,将人扯到一旁。
而穆唯西也将穆青菱拉到自己身后,警惕的盯着瞿新。
众人定睛一看,屋子里不知何时进来一个脸生的高大男人。
来人黑色大衣长及膝盖上方,黑色的围巾上方,冷俊的五官散发逼人的寒气,比身上挂着的严寒气息还要严重几分。
“你是什么人!”瞿新站稳身子,赶紧揉着胳膊,被这男人刚刚一拽,力道大的几乎要将手骨捏碎。
江枫眠挡在穆家三口身前,扫视屋内众人一眼,薄唇轻启,“欠债还钱,做错事道歉,天经地义。”
“我问你什么人!哪来多管闲事的?”瞿新见他以一种保护性姿态将穆青菱护在身后,眼中闪过一抹暗芒,仔细打量眼前的男人,“别不是穆青菱那个贱人在哪养的小白脸吧?”
严玉莲和林江一听,顿时头皮发麻,“你赶紧给我闭嘴吧!”
严玉莲不知所措的揉着围裙,“江……江长官,村野小民不会说话,你见谅啊!”
江枫眠手臂一抬,严玉莲立刻止住话音。
看着男人这种不容分说护犊子的样子,严玉莲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沮丧。
高兴于,他愿意为了穆家人出头,沮丧于这件事可是发生在她们家!
江枫眠只有当着自己重视的人时才会收敛身上的威严气度,此刻有人欺负到自家人头上,自然不会坐视不理,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和官威,让屋子人说不出话来。
第五百二十二章 报警了
忽然有眼尖的出声,“这不是……驻扎在咱们西宝村的江长官吗?”
“还真是啊,江长官……江长官你不是调走了?”
瞿新和张宝庆一愣,江长官?听上去是个当官的,官很大?
“希望张家夫妇尽快道歉还钱,我已经报警,在警察来之前处理完毕最好,否则就去局里做个笔录,撕毁借据会被追究刑事责任。”江枫眠冷眼看着张家两夫妇。
张宝庆一听,顿时傻了。
他看向穆青菱,求助性的目光。
穆唯西立刻瞪向他,“看什么看!”
这狗男人现在还想利用姑姑心软的毛病来求情,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我会赔钱的!江长官你别让警察来。”张宝庆赶紧拽着瞿新的手,让她道歉。
瞿新一把推开他,挑衅的看着江枫眠,“就算他当官的又怎么样?我不道歉还能逼着我开口?”
江长官,不过是一个小士兵,他们家认识不少部队里的人,不过都是些听命令跑腿的人,没有实权。
就在这时,瞿新的手机忽然响起,她不耐的接起,“爸什么事?”
“什么?大过年的谁会查你弄错了吧!”
“那……那我们马上回去!”
匆忙挂断电话,瞿新拽住张宝庆的胳膊,慌慌张张的开口,“税务局忽然要查咱们服装厂的账……走走,赶紧回去!”
张宝庆年前才请税务局那帮人喝过酒,也送了该送的东西,为的就是在查账时放过一马,更何况大年初一哪会上班啊!
他慌乱之下抬起头,瞬间对上身亲男人玩味又嘲讽的目光。
张宝庆忽然意识到什么,哆哆嗦嗦开口,“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瞿新也意识到不对劲,看向江枫眠时,眼中多了几分畏惧,“你跟穆家什么关系!”
江枫眠刚要开口,身后便有人轻轻扯住他的大衣,晃动的幅度很小,但他瞬间领略到含义。
张宝庆此刻是提心吊胆,这么多年来服装厂的账目早就乱成一团,他禁不起查的!如今国家严查严打,那他现在冒出头,就是找死!
“我道歉!”张宝庆按着瞿新的头,“对不起穆青菱,还有穆家侄女,请你们原谅。”
商人的嘴脸最见不得,说变就变,能屈能伸。
瞿新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敢说话。
“你媳妇呢?”站在江枫眠身后的穆青菱忽然出声。
瞿新猛地抬头,眼底闪过狠毒的光,但被张宝庆强压下去。
半晌,她不情不愿的开口,“对不起……”
“哪里对不起 ?”穆唯西反问。
瞿新咬着牙,拳头攥的死死的,最终几乎是吼着开口,“诬陷你,出言不逊,是我的错。”
屋子里人看着这一幕,简直嗔目结舌。
同时也愈发对江枫眠的到来好奇,他跟穆家人关系这么好吗?竟然为了穆家出头?
很快,张家两口子带着张老太太仓皇离去。
房间里很安静,没人出声。
江枫眠率先打破宁静,回身望向穆唯西,“没事吧?”
穆唯西乖巧的摇头,小声道,“放心。”
穆青菱不想继续呆下去,看向穆山,“爸我们回去吧。”
穆山点点头,跟屋子里的相亲以及林家两口子道别,出了大门上了江枫眠的车子。
四人走后,屋子里一片哗然,四五个相亲赶紧询问林江关于江枫眠的事。
林江都以不知道为借口推脱过去。
林家隔壁,扒在墙角听声的穆青莲见张家两口子匆忙离开,便知道两人没吃到好果子,顿时无比扫兴,还以为她能折腾出点风浪,看看热闹呢。
只是后来进到林家的那个男人,那不是江枫眠吗?怎么跟老头子一家关系这么好?不会是跟穆青菱在一起了吧?
但细想这是不可能的,江枫眠那是什么身份,怎么会找个乡野妇人呢。
回村部的路上,车子里始终静默无声。
到了村部门口,穆青菱快速下车回到自己房间,穆山欲言又止,眼中有些担忧。
穆唯西安抚穆山,“不用担心,姑姑这回是彻底想清楚了。”
有些问题,没有勇气直面便会成为心魔。
十二年了,穆青菱第一次正视这个问题,这是好事。
穆山连忙点头,“小江,你真报警了?”
江枫眠淡淡一笑,“没有,不过是吓唬一下张家的人。”
“哦,”老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今天还真多谢谢你替我们出头。”
老人一脸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