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国公的欲言又止,使得理国公夫人一夜都无法安睡。等着第二天一早理国公起身后,她也索性起身,吩咐下头的人准备好马车去二皇子府上。
二皇子府中,胡氏同样也是彻夜未眠。昨天夜里,二皇子萧瑧和廖氏居然都不曾回府。
胡氏心绪不宁,陪着自己的三个孩子吃早饭时,频频放空。
“嗯,怎么了?”香冬匆匆地从外头进来,连唤了她好几声,胡氏才慢半拍地反应了过来,看向了香冬。“出什么事儿了吗?”
“皇子妃,夫人过府来,说要看看你和小主子们。”香冬口中的夫人便是一早赶来的理国公夫人了。“眼下夫人已经下了马车,朝正院这边过来了。”
胡氏的三个孩子们听了外祖母过来的消息,欢呼了一声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便要往外冲去。
“早饭还没吃完,不许乱跑。”胡氏连忙让在一旁伺候的乳母和侍女们拦下了三个孩子。“你们要是不听话、不好好吃饭的话,待会儿我可是不会让你们见外祖母的。”
三个孩子被各自拦了下来,只得乖乖地坐了回去,继续用早饭。
说话间的功夫,神色匆匆的理国公夫人就出现在了正院之中。
胡氏吩咐下人们看好孩子,自己则亲自迎了出去。
“母亲,怎么今日不打招呼一声便过来了?”胡氏看着理国公夫人一脸憔悴的神色,问道。“我正带着孩子们用早饭,不知道母亲吃过了没有?”
理国公夫人拉住了胡氏的手,看着胡氏眼下的一团青黑,刚要说些什么,就听见了孩子们高声地唤她外祖母。
“算了,我还没吃过呢,先陪着你和孩子们简单吃一些吧。”理国公夫人看了看胡氏,又看了看孩子们,说道。
吃过了早饭,孩子们都围在理国公夫人身边,抢着和她说话。
理国公夫人心中想着事情,可对上这些任事不懂的孩子们,她也不能露出心中的愁绪来,只能强打着精神笑着同孩子们说笑。
“好了,虽然外祖母今日过来看你们,但是你们的课业还是要完成的。”胡氏知道理国公夫人前来必是有事,而那些事情是绝不能当着孩子们的面儿说的,现在必须要把孩子们支开了才好说事儿。
胡氏对待孩子们绝不是无原则的溺爱,孩子们听了她的话,即便再不舍外祖母都乖巧地起身,与理国公夫人告辞回去习字、读书去了。
孩子们走了,胡氏只留了几个从理国公府陪嫁而来的心腹在屋子里头,门外还留了人。
“你父亲昨晚回府便让我今日过来看你,他还让我接了孩子们回理国公府去。”理国公夫人见状,握住了胡氏的手,唤了她的闺名。“诗诗,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可千万别瞒我!”
“母亲,府里头的确是出了些事情,孩子们年纪太小,我恐府里生乱会吓着他们。本来今日还想让香冬想法子递信回去给父亲、母亲,却没想到母亲今日便来了。”胡氏本来心中还有些惊慌,在双手被理国公夫人握住了之后,反而慢慢稳定了心神。“回头母亲离开的时候就把三个孩子带回去住上些时日吧。”
胡氏说着说着,泪水流了下来。理国公夫人看着胡氏落泪,心中实在不忍。
“你放心,孩子们我带回去一定会好生照料。”理国公夫人掏出自己随身的帕子,轻轻地为胡氏拭泪。“你父亲什么都不同我说,你也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母亲,事情的内情我其实也并十分清楚。”胡氏无奈说道。“只有一点我能够肯定,永昌伯爵府估计要出事儿了,二皇子恐怕牵连其中脱不了干系。”
“什么?”理国公夫人闻言心惊。“消息确实吗?”
“我是个内宅妇人,得了消息本也是将信将疑的。可是昨日廖氏悄不做声地就回了永昌伯爵府去,二皇子同样一夜未归,母亲今日也被父亲使唤了来。”胡氏苦笑着说道。“如此种种,事情恐怕是真的了。”
“那可如何是好啊?”理国公夫人一时间恍然无措。“孩子们我带走了,可你留下来怎么办?”
“孩子们可以走,我身为这皇子府邸的女主人是走不掉的。”胡氏说道。“陛下仁厚,我一个整日只守在内宅的妇人,反倒不会苛责。”
“是啊,陛下是难得的仁厚。”理国公夫人连连点头。“好在你父亲、哥哥都在朝中还算得力,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情,也有个保障。”
胡氏命人收拾好了三个孩子的行李,在吃过了午饭之后,理国公夫人带着三个孩子要走。
胡氏放心不下,一路将他们送到了府门口去。
三个孩子年纪幼小,天真无邪,满心想着去理国公府有表哥、表姐们陪着玩耍了,还能日日和十分疼爱他们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在一处,都很是开心。
“记着去了外祖府上要好好听话,不能淘气。”三个孩子被抱上了马车,胡氏走到车辕前嘱咐三个孩子。“这一回儿母妃许你们过去多住上些时日,开心吗?”
“开心!”三个孩子不知道胡氏心中的思虑,开开心心地齐声答道。
“好了,快进去车厢里头老实坐着,不许打打闹闹的,让外祖母累着看顾你们。”胡氏让孩子们回了车厢,转而回身和还站在自己身侧的理国公夫人说道。“母亲也记着不能纵着他们整日玩耍,每日的课业还是照例完成的。”
“知道了,母亲都知道了。”理国公夫人看着胡氏,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将话咽了下去。“你在府里好好儿的,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不了,事情没有一个定论之前,母亲就别再来看我了。”胡氏轻轻摇头。
“哎,我知道了。”
胡氏站在府门外,看着理国公府的马车渐渐走得远了,她怔怔得站在原地不动,直到再也看不见马车了。
“皇子妃,我们回去吧。”香冬上前劝说。
“好,回去吧。”胡氏轻叹了一口气,说道。
打从萧璐出嫁后,萧璇再也不用顾忌着她了,又开始满宫里头到处晃悠的悠闲日子了。
这一日,她正走在甬道之上百无聊赖的时间,就撞上了从甬道的另一头走过来的大皇子萧瑜。
“哥哥!”萧璇见了他,很是亲热地迎上前去。“你怎么进宫来了呢?”
原本心中正想着事情的萧瑜,见到了兴冲冲朝着自己跑过来的萧璇,萧瑜面上显出了些笑意。
“父皇派人召唤我入宫来的。”看着萧璇跑到自己面前站定,萧瑜熟练地摸了摸妹妹的头,笑着说道。“你呢,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无聊嘛,正好转到这边来了。”萧璇亲亲热热地挽住了萧瑜的手臂,问道。“那哥哥今日和父皇说完了事情,陪着我和母妃吃完午膳再出宫吧,好不好?”
“父皇召我进宫议事,说不准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萧瑜和萧璇解释。“但若是父皇那边结束得早些,我一定去颐华宫陪你和母妃坐坐。”
“嗯嗯。”萧璇笑着点头。
萧瑜进了凌云殿后,刚要与楚帝行礼。
“罢了,不必那些个虚礼了。”楚帝摆摆手。“吴川,给大皇子赐坐。”
等着萧瑜在近前坐下来后,楚帝看了看长子。
“昨日朕在朝堂上说的那桩案子,你有什么想法没有?”楚帝问道。
父皇说的可是江南府城的知府主导的偷盗官盐案吗?”萧瑜略略低着头,垂目说道。
“你觉得他一个知府能够有胆子犯下这么大的事情吗?”楚帝盯着萧瑜,追问道。“他账上五成的赃银流入帝都,他和永昌伯爵府吞得下这么大一笔赃款吗?”
“父皇心中恐已有了成算,儿臣却不好妄言什么。”如今别说楚帝,这桩案子一出,任是谁都怀疑到了二皇子萧瑧的身上去了。“案子要查出眉目来简单,难得不过是后续的处置而已。”
“是啊,你说得对。”楚帝被萧瑜说中了心事,有些无奈。
“看着父皇如今都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那儿臣就更不好说什么了。”萧瑜想了想才又接着说道。“只是无论这案子父皇最终决定如何定论,都需要尽快处置妥当,朝野之中已经议论纷纷,这案子若是拖得时间再久些,只会更让人议论。不过父皇一向仁厚,大可先行处置了江南知府,给幕后之人一些教训,让他不要再犯便是。”
“你心中真是这么想的?”楚帝挑眉看向眼前的长子。
“父皇,不知儿臣现在若是说句逾矩的话,父皇可会怪罪?”
“今日朕召唤你入宫,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你想说什么直言便是,朕不会怪罪你什么的。”
“那儿臣就直言了。”萧瑜拱了拱手,说道。“父皇要真是想要严惩幕后之人,只怕昨日朝堂之上就已经发作了。可父皇今日特意唤儿臣入宫,恐怕还是狠不下心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