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女子挣扎许久后终于落了胎,负责看管她的仆妇见状连忙上前查看,确认胎儿落地。
女子挣扎了两三天的功夫,每日只得看管她的仆妇给她带些干饼和清水,竟然也就熬了过来。三日后,镇国公世子夫人派人来看,发现她虽然虚弱,可气息平顺已无性命之忧。
镇国公世子夫人已经落了那女子腹中的胎儿,便准备信守承诺派了自己跟前的心腹嬷嬷拉着驴车将那个女子送到了自己嫁妆里头的一个庄户处,留下了银两等她养好身子再让庄户送她离开。
“母亲,当真就这么送她离开了吗?”镇国公世子夫人的大儿媳侍奉在她跟前的时候,有些不解地问道。“虽说让人灌了她哑药,但也不一定就是万全了。”
“放心,我留了人手注意着她,一旦她要是有了什么动静,到时候再斩草除根都来得及。”镇国公世子夫人正跪在观音像前祈祷,边和大儿媳说道。“南安公主还为游哥儿怀着孩子呢,让那个女子堕了胎见了血光足够了,留她一条命当为我将来的孙儿积点德了。”
而最近镇国公府发生的这一切,满心欢喜在公主府养胎的萧璐始终是一无所知。
楚帝开恩,允准惦记着萧璐的宸妃出宫探望,宸妃足足搜罗了两辆马车的东西一起带去了南安公主府。
宸妃握着萧璐的手,难得的没有落泪,将萧璐的近况都细细地问了清楚。
“好孩子,你只管好好养胎。”宸妃看着面容日渐平和的萧璐,心中甚感宽慰。“公主府里若是有什么事情,尽管派人进宫去说。母妃没能力做好的,会亲自去求皇后的。”
“母妃,你放心吧。”萧璐笑着说道。“现在驸马与我很好,公主府里的事情我最近虽然没有精力过问,但是鹦哥和鸳鸯都很得用,做事有章法,丝毫不用我担心。太医也得了父皇的吩咐,每五日便要为我诊一次脉象。”
“那最近你可还吐吗?你肚子里的孩子如何?这几日吃东西胃口怎么样?”
“母妃,我最近一切都挺好的。除了刚发现身孕的那个月还时不时会吐上几次以外,现在孩子挺好,我的胃口也不错。不过太医吩咐了,我不能吃得太多。”
“那就好、那就好。”宸妃欣慰。“这次是陛下开恩我才能出宫来公主府看你,过了今日不知道下次见你是什么时候了。”
宸妃一边说道,一边将自己手上戴了多年的佛珠手串褪了下来,拉着萧璐的手给她套了上去。
“这手串是我当年怀着你的时候就戴在手上的。”
“谢谢母妃。”
“说什么,你是我唯一的孩子,我的东西不给了你难道还给了旁人不成。”宸妃说道。“你成婚不到一年就有了身孕,等你平安生下孩子,孩子大些了就多带进宫去让陛下亲近亲近。”
“是,母妃,我心里有数了。”
宸妃与萧璐母女二人的相聚时间过去得太快,很快宸妃便要回宫去了。
萧璐非要亲自送了宸妃离开,临行前萧璐承诺等她身孕到了五个月的时候就进宫去看望宸妃。
“你怀着身孕不用顾及着母妃,左右母妃在宫中过得还好。”宸妃忙回头嘱咐道。“等孩子将来出生了,我们还有的是机会见面呢。”
“母妃,我无事的,连太医都说过到了五个月的时候,胎相若是稳固了下来,我就该多走动走动,不能一味得静养,反而不利于生产。”
“好,都随你吧。”宸妃登上了马车,却又依依不舍得探头张望着。“母妃回宫去了,你快回去歇着。”
宸妃回了宫,在回去毓秀宫的路上遇见了萧璇。
“见过宸妃娘娘。”萧璇上前笑着问道。“看着宸妃娘娘的样子像是刚出宫回来的,是去看望大姐姐了吧?”
“是的,陛下开恩允我出宫探望,我实在心中惦念着她,便紧赶着今日过去了。”宸妃看望过了女儿,心情十分愉悦,也乐得停下来与萧璇说话。“对了,她今日还给我看了你派人送去的送子观音呢。她很喜欢,还摆在自己房中呢。”
“是吗?大姐姐喜欢就是最好了。”萧璇说道。“大姐姐一切都还好吗?”
“都不错,驸马和她相处融洽,府中没什么淘气人,她带出来的鹦哥、鸳鸯也得用,公主府中一切都好。”
“那可太好了。”萧璇脸上始终是笑意盈盈。
目送宸妃离开后许久,站在原地的萧璇才转身回了颐华宫。
“今日又去哪里逛去了?”柳皇贵妃见萧璇出去才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回来,不由问道。“才出去没有一炷香的功夫怎么又回来了?”
“不过随便逛逛罢了。”萧璇坐了下来,说道。“回来的时间在路上遇到了宸妃娘娘,她今日刚出宫探望过大姐姐,看着宸妃娘娘心情很好的样子,大概是真的见到了大姐姐过得不错吧。”
柳皇贵妃听到这儿,端着茶盏正要抬起来的手顿时滞在了那儿。
“母妃?”萧璇瞧见了,问道。
“没什么。”柳皇贵妃回过神来,将茶盏送到唇边饮了一口。“她膝下只有那么一个女儿,为人母亲的,孩子过得圆满她心中开心也是应当的。”
打从江南一案楚帝做主以一干罪犯畏罪自尽结案后,谨郡王在楚帝跟前彻底失了宠,连身上所有的差事都被楚帝抹了去,只得在郡王府中赋闲。
按理说,一直与萧瑜相争的萧瑧眼看着要败了,柳皇贵妃应该是开心的。
可是当最近朝中每每有人提及储位之事,都被楚帝斥责的消息传到她耳中时,柳皇贵妃心中还是生出了些许忐忑。
楚帝为人有身为人父的慈爱不假,更有身为帝王的忌讳之心。
但萧瑧倒得太快了,萧瑜眼看在就要这场储位之中一枝独秀了。
一日德妃向她道喜,她心中不禁生出惶恐来。
“母亲这样是为了朝堂上最近有人提出要父皇立大哥为储的事情吗?”有些事情,萧璇不去主动打听也能得知。“母亲担心大哥?”
“你知道你二哥最近如何吗?”柳皇贵妃放下茶盏,说的不是萧瑜却是萧瑧的事情。
“二哥能如何,父皇不是将他的差事都给了四哥去做吗?”萧璇疑惑地说道。“前几日见了二嫂,她说自从二哥封了谨郡王再就一步没出过郡王府了。”
“他是没出郡王府,可在府里他做什么、干什么,你父皇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柳皇贵妃疲惫得合上双眼。“他打杀了府中的幕僚和侍女,前几日又差点提刀杀了府里侧妃廖氏,廖氏的女儿当场受了惊吓差点病死过去。”
萧璇知道廖氏的出身,知道萧瑧虐待廖氏无非是迁怒。可当听说廖氏的女儿差点死去时,她心中也不免为那个病弱的小女孩不忍。
萧璇和廖氏没有什么交情,廖氏自己进宫的机会都少得可怜,更别提她那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女儿了。
廖氏一心想生儿子,偏偏搏命生下来的偏是个病恹恹的丫头片子。
萧瑧更是重男轻女,胡氏膝下嫡出的女孩儿他都不在乎,更别提一个庶出的女孩儿了。
萧璇只在逢年过节的宫宴上远远地见过那个病弱、胆怯的女孩儿几面,每次宫宴萧璇的位置都是紧挨着楚帝的,她讨孩子喜欢,每次宫宴身边都围了许多孩子说笑、玩耍,那个女孩儿始终艳羡远远地望着这边。
“二哥愈发不成样子了。”萧璇想着那个女孩儿的样子,心头发紧。“杀了幕僚和侍女不过都是一张草席可以结果的事情,廖氏是上了宗室玉牒的正经侧妃,他要是真的杀了她,只怕会闹出更多事情来。”
“是啊,幸好胡氏赶去的及时,救下了廖氏和她的女儿。廖氏没想到萧瑧居然会对她提刀相向,自己吓去了半条命病在床上起不来。胡氏亲自接了她的女儿去自己院子里,总算保住了那孩子的一条命。”说到萧瑧的正妃胡氏。“想不到当年选秀那么一个飞扬、骄傲的姑娘,嫁给了那样的人,竟然还能做得如此,很是难得了。”
当年为了给皇子选妃而举行的,胡氏受人怂恿对赵氏做下的事情柳皇贵妃都是知情的,不过既然萧璇出面解决了此事,柳皇贵妃自然也就不会再插手去管。
以胡氏的出身、样貌,再看看她如今的情势,连柳皇贵妃都忍不住要为她叹口气了。
“昔日二嫂无忧无虑得长在闺中,性情自然和现在不可同日而语。”萧璇皱了皱眉。“这事情现在闹到父皇的跟前去了吗?”
“他差点杀了陛下赐婚给他的侧妃,这事情谁敢瞒也瞒不住陛下。”消息传进来的那一日,柳皇贵妃正好在凌云殿伴驾。“陛下立刻派了吴川出宫到郡王府呵斥他,言明他再闹事郡王也别当了。连皇后闻讯来了凌云殿,还没开口说话都被陛下斥责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