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谢谢你全家啊。
林暖打了招呼,没有久留,起身就要走,柳承珏眉头微微一皱,“站住。”
林暖扭头看她。
“你好端端的总去招惹晋王妃做什么?你到底和她有什么仇?”柳承珏用审视的眼神看着她,“不是你和她有仇,是别人和她有仇吧?让你这么拼命?你家相公?”
不对,顾景珩一个乡下小子,能和晋王妃扯上什么关系?
等等!
顾景珩?
柳承珏脑海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林暖在他想法成型前,在他嘴里塞了一个橘子,直接闪人了。
晚些时候,林暖回了济民医馆,和李景淮对了药单,济民医馆已经加紧赶制药材了,第一批药止血药已经送往边疆了。
中间休息的时候,林暖想问问,却又不大好开口,她知道小江儿丧母,小江儿母亲的事,恐怕是李景淮心里的痛楚吧。
不过好巧不巧,医馆来了个孕妇,她这几日不舒服,恰好在医馆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孩子嘹亮的声音响彻整个院子。
李景淮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伤痛,他道:“小江儿出生的时候,并不是很顺利,湘儿难产,府中请了好几位产婆都吓跑了,太医也说没法子,唯有一粒保生丸可以救,说起来,我们欠晋王妃一个人情,是她拿着保生丸来府上,让湘儿服下,才顺利生了小江儿。”
“可惜。”李景淮自嘲一笑,“我还是没能护住她,小江儿早早就没了娘。”
林暖忍了忍,没忍住,“你们不欠晋王妃的。”
李景淮愣了愣,“林大夫……”
“你们不欠晋王妃的,她并不是无条件给你们保生丸的。”
是某个傻子,什么都不说,替自己哥嫂,替自己侄子求来的,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林暖心说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做了事都可以瞒这么久,哪怕自己兄长再误会,也从不解释。
“我不明白林大夫说的。”李景淮疑惑道。
林暖问,“当初大嫂生产时,相公可在?”
“之前是在的,后来他说去请大夫,便一直没回来,等到晚上,他才回来,就是回来时,脸色很白,那会娘还以为他出什么事了,他……”
李景淮话说了一半,猛的察觉到什么。
他脑子里有一股猜测。
“可是……”
若说别人,他会怀疑,可她是晋王妃啊,连一个穷苦百姓她都愿意帮,她是大昭公认,最美丽,最良善的女子。
“大哥,心疾不仅仅可以用药物压制,还有一种法子,就是给人体喂蛊,以人体养毒,在用养蛊人的血入药,给得了心疾的人服用,这样就能保住那个人的命,一般,都是在手腕处取血。”
心疾,蛊毒,手腕取血!
若这个时候,李景淮若是还什么都不明白,那可真是枉费长这颗脑子了。
他脑子里,已经把整件事情都串联起来。
难怪那天,他兴奋的抓住他的手,说湘儿生了,他有侄子了,他整个人脸色都变了,他抓的正是他伤口处。
难怪他晚上过去他屋子,闻见了血腥味,他借口搪塞过去了。
难怪,以后每隔一段日子,他身体便大不如从前了。
他什么都知道的对吧。
湘儿难产,他看见了自己的无助。
他……
李景淮整个世界都颠倒了,他双眼赤红,对林暖道:“林大夫,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他询问了冯生家地址,踉跄出了医馆。
再说,顾景珩在冯生家,俩人修补了漏雨的屋顶,冯生添置了些家具,虽然都是二手的,可清洗干净也可以用,又用木板子搭了两张床。
他这里房间不算多,除了他睡的,就只有俩间了,娘和小妹一间,大嫂带着几个侄子住一间,勉强是够住了。
“景珩,你洗洗手,我给你做饭。”冯生道。
“你那手艺还是免了吧。”顾景珩胃口被林暖养刁了。
冯生嘿嘿一笑,刚要说什么,大门被推开了,李景淮快步进来,都还没来得及说话,他直接抱住了顾景珩。
冯生:“……”
啥情况?
他并不知道俩人是亲兄弟,他单纯只知道李景淮是小江儿亲爹。
“李……李兄?这样不合适吧?”冯生道,你这样子别不是对景珩有啥心思?
李景淮嗓子哽咽的厉害,他知道自己失态了,对冯生道:“冯兄,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他说。”
“我去做饭,你们随意。”
兄弟俩去了后院。
“保生丸的事为何不说?”李景淮直白地问。
“你是为了我,为了小江儿,为了湘儿才……”李景淮说不下去了,他抓住顾景珩的手,极力忍住内心翻涌的情绪,他手腕上的疤已经淡了许多了,可还是能看出来,“怎么什么都不说?你是不是傻?”
顾景珩后背僵的厉害。
李景淮嗤笑一声,“傻子!”
他说完打了一下他肩膀,“谢景珩,你是不是傻啊?要不是我知道,你是不是打算瞒一辈子?”
“我误会你的时候,你为何不说?你说了,我就知道了。”
“一个人默默承认很伟大吗?”
顾景珩脸上终于有了情绪,他眸色深沉道:“我并不觉得伟大。”
只是……不想家庭破碎而已。
大哥大嫂夫妻恩爱,大嫂温柔贤惠,得到府内外一致赞叹,大嫂难产时,他是亲眼看见大哥的天都要塌了。
那样神采奕奕,温润如玉的大哥,一时间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是去请大夫的路上遇见的晋王妃。
她说,她手里有药丸,可以救大嫂,不过要他来交换,他明白晋王妃的意思,他若是不答应,她就不会给药丸。
他能如何?
难道不救?眼睁睁看着一尸两命吗?
他答应了。
那时候也实属意气风发,少年不知愁的年龄,总以为,天底下没什么事能难的到他,他可是京城最耀眼的安小王爷啊。
可当他深陷其中,才明白是个深渊。
他就更不可能说了。
后来,安阳王府变故,他想开口,又如何说?
爹娘没了,大嫂也走了,只留下大哥和小江儿一人,他那点痛又算的了什么?
“你真是……”李景淮拉住他,死死抱着他,“安之。”
顾景珩愣了愣,自安阳王府出事,兄弟反目,他还是第一次叫他安之。
“你活着,我其实很高兴!”
“哥,你来的很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