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悻悻苦苦弄出来的东西，你一句话，说拿走就拿走，我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家产，你们当官的，说要了就要了，你们做了什么？啊？”
“你们不过是读了一些狗屁不通的书，自以为懂得天下的大道理，一个个的满口的之乎者也，一个个满脸的正人君子，拿了我的钱，还要我为你们歌功颂德，而你们背后，却只是不在乎的说上一句……哦，商人重利啊……”
李天急促的喘息着，久久的叹息声，充斥了整个的营帐。
程咬金满脸的苦涩，沉默的看着李天。
李天喝了一口酒，心情这才平定下来。
“所以，我想办法举孝廉，我想办法加入你们，事情看起来也还算顺利，遇见一个赏识我的老头，慢慢的有了一点点的名声和威望，我以为，我蜷缩在那个角落里，可以不用看人脸色了，我只要偏安一隅，就谁也不能奈何我了……”
这一刻，李天的眼神中迸发出一种杀气！
“但是魏王来了！”
“他要我的命！”
“我不为他干活，我就得死！”
程咬金震惊！
他是第一次听说这背后的隐情，他定定的看着李天。
李天笑呵呵的，“他连魏征都敢杀啊！他有什么干不出来的？我只能来长安，但是我人还没过来呢，搞笑的是，我的信息应该已经先过来了吧，陛下应该很早就知道我和飞鸟阁的联系了吧……”
“其实，你可以告诉陛下的……”程咬金叹息了一声。
李天冷笑了一声，“你可以告诉陛下，因为你是卢国公！是陪着他一起打江山的将军，是他手里的刀！但是我呢，只是一个小商人，我什么都不是！”
“他会为了区区一个商人，去职责他的儿子吗？”
李天的质问，彻底让程咬金哑火了……
李天深吸了一口气，“再然后的事情，你也猜到了，很多人都看上了我，奇字门让我做掌门啦，隐太子那些人想要拉我入伙啦，李世民既想杀我，又不愿杀我……”
他说得风轻云淡，但是程咬金听出来了，听出来李天的一种憋屈，那种夹缝里苟且求生的憋屈！
这种憋屈，是程咬金没有体味过的，他能感受到那个时候的李天该有多么难受。
但是，一切都过去了。
李天深吸了一口气，“我记得有一句话，但是我有洛阳二顷田，安能佩六国相印！我还记得一个人说过，我也想给他们当狗啊，但是他们怕我咬他啊！他们不要啊！不然我怎么可能走到今天？”
前者，出自司马迁的史记，后者当狗，是郭德纲的话，他当初为了谋生，也曾低声下气过。
一样的道理，李天不是没有想过在李唐建功立业，但是他不解的是，每一次，李世民都要敲打他，每一次，都对他不放心，然而，每一次，他都明明完成了任务！
“齐州黄金，五龙升天，虞城大水，人心叵测，甚至就连极乐城，也被我抓了出来，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还想要杀我？”
李天看着程咬金，“你来告诉我，这公平吗？”
“陛下只是觉得，你活着，对于未来的天子来说，太危险了。”程咬金叹息了一声。
李天仰天大笑！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那是不是因为刀子有杀人的风险，陛下就要把所有的刀子全都收走呢？简直搞笑！”
李天不屑的嘲讽着，程咬金哑口无言！
作出这件事的，历史上还真有其人！
《过秦论》中原句，受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锋镝，铸以为金人十二，以弱天下之民！
何其可笑也！
“一个稍微正常一点的国家，都是希望百姓愈发的强大，希望国家强大，而不是希望所有人都是弱智！若是真走到了那个时候，这个国家，距离灭亡还远吗？”
李天的质问，程咬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天则是指着营帐外面的白城，冷笑着开口道，“你看到外面了吗？”
程咬金点了点头，白城，他也是亲自去过的。
李天问他，“那你现在明白了吗？我把知识传授给了他们，什么公交车，什么蒸汽机，这些都是他们自己研发的，并不是我，但是坐在这里的，依旧是我，这是为什么？”
他定定的看着程咬金，“那是因为，不管是钱，还是权，那都是有极限的！用有限的人生，来追求有限的钱和权，就是一种傻子似的行为！”
“哪怕就是李世民！他贵为天子！皇宫占地有一个小城那么大，他睡觉吃饭住的地方，也不过那么巴掌大小罢了，很厉害吗？”
“哪怕富甲天下，他一顿饭能吃多少？比别人多吃两头牛么？不是的！”
“到头来你会发现，不管是成了皇帝还是做了首富，你依旧不快乐，因为你有得就有失，你拿到了，就舍不得带走，而人赤条条来去，能带走什么？”
李天的轻笑声传来，这是一种对李世民，对氏族的嘲笑！
“只有知识，才是无价的，这也是我教给他们的东西！这也是我希望他们能献身的东西，而效果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不管是雷州还是白城，每一个人，老人到孩子，他们的生活，都轻松了，方便了不少！这！就是事实！”
李天说完，起身而立。
程咬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酒坛子，喝了一口酒，然后看向了外面。
他隐隐察觉到了，似乎正如李天所说的那样，当今的陛下，越来越在乎得失了，不仅是陛下，当今朝堂上的所有人，都是这样。
也正如李天所言，所有人都不开心。
六品上面有五品，五品上面有四品，哪怕你就是成了当今的宰相，上面还有一个皇帝，权利到了皇帝，也就做到了尽头，你要怕的，就是别人来拿走你的皇位……
程咬金突然开口，就像是一个年迈的老人。
“我想起来了，一开始的时候，我们都只想推翻大隋，创造一个更好的国家……”
“但是现在更好的东西就在面前，我们却想着怎么毁灭他……”
程咬金看向了白城，他已经承认了，李天，才是那个带来了更好国度的人选……
但是他已经老了，折腾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