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公子的一句话，让人分不出真假。
梦姑娘轻笑一声：“我还以为你是在帮我，这么看来，你果然是在帮她。”
夜公子手中折扇轻摇，一脸的无辜：“梦，你说话可是要有依据，我什么时候帮过她了，你也要讲究证据才是。”
“是吗？这证据，我想，我可以一一说给你听，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夜公子嘴角微扬：“愿闻其详。”
“那好，我们不如就从凤倾舞被凤倾意带离太子府开始讲起，我也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解答我的疑惑。”
“那是自然，神算当然就是为别人解惑的。”
朱唇亲启，声音温柔：“那一天，凤倾舞被凤倾意带到了所谓的凤家老宅，究竟是想要凤倾舞的命，还是为了帝无涯的命？”
“在时机不成熟的情况之下，那一掌，会让帝无涯身受重伤。”
梦姑娘嗤笑一声：“所以那一次，是为了帝无涯？”
“不错，那一次，凤庭方的目标确实是帝无涯。如果是想要凤倾舞的命，那这么多年，凤庭方早就动手了，一直不动手自然是有原因的。而现在，大概是时机已经成熟，但是凤倾舞的身边有帝无涯保护，想要杀凤倾舞，就要先铲除帝无涯，更何况，这本来就是暗盟的计划。”
梦姑娘继续道：“那后来呢？你为何赠予凤倾舞一架琴，让她在众人的面前突破？这样一来，她的修为就完全暴露了，而之前有你赠琴在前，有谁敢去无知挑衅？还说不是在帮她？”
“我赠予她的那架琴，已经被雪寒烟送回来了，现在就在我的手中，你要看一看吗？”
“被送回来了？为何？”
“我的东西，有几个人敢安心的拿在手中？”
“哈，你这句话真是”
夜公子摇了摇手中的折扇：“讲回方才的话题吧，凤倾舞代替重伤的帝无涯出战，目的是什么？”
梦姑娘顿了顿：“帝无涯根本就没有受伤，他是为了牵制住凤庭方，让他没有余力对凤倾舞出手才假装受伤的。”
“你确定他没有受伤？”
“我确定，而且他假装重伤，甚至江婉婉的刺杀，都是你计划好的，就是要让秦楚渊陷入危机。”
夜公子嗤笑一声：“江婉婉？梦，江婉婉可是你的人啊，你派她去刺杀帝无涯，这可是她亲口承认的，而我，是在帮你，否则秦楚渊怎么可能这么快覆灭？”
梦姑娘沉默了一瞬，这件事情……确实，夜公子是在帮她，但是又何尝不是在帮助帝无涯。
江婉婉虽然是她的人，但如果没有帝无涯的配合，肯定会出现纰漏。
只要帝无涯和凤倾舞没有配合，她的计划就不可能如此顺利，甚至会输的一败涂地。
毕竟帝无涯指证秦楚渊刺杀，这可是一件要命的事情。
她自己都没有料到，事情会如此顺利。
“那么那封信，到底写了什么？”
夜公子一脸无辜的看着梦姑娘：“什么信？我怎么不记得？”
“当然是凤倾舞出事的那一天你交给帝无涯的那封信，若非如此，帝无涯怎么会那么配合这个计划？”
夜公子轻笑一声：“你怎么就肯定那封信的内容一定是叫帝无涯配合这个计划呢？为什么不是帝无涯和凤倾舞安排的一切，你不要小看他们，他们两人联手，丝毫不弱于我。”
“却也聪明过了头，所以才会露出破绽。”
“什么破绽？我倒是很想听你说一说，究竟是什么破绽。”
梦姑娘道：“第一，关于秦楚渊和暗盟的人勾结，看上去板上钉钉，实则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若不是那个叫做月笑寒的出来做认证，凤倾舞想要将这个罪名扣在秦楚渊的头上，还不一定能成功，要知道，我可是掌握了憾金皇朝所有的动向，秦楚渊想要和暗盟的人勾结，我也不会允许这件事情发生。第二，江婉婉是贤妃娘娘的侄女，无论如何，现在贤妃都受到了牵连，但是不要忘记，贤妃和皇后从来都是水火不容，这一次居然站在了皇后那一边，这就是破绽，我想，你暗中就已经收买了贤妃吧？或者，贤妃和皇后本来就是一路，不和不过是演给别人看的，毕竟我可没有指望一个江婉婉就让秦楚渊失势，可是你一出手，事情就全部变了，我的人……还是我的人吗？至于第三点，向来神秘莫测的墨云初突然出现，不是巧合吧？唯一能将这些人通通联系在一起的，也就只有神算夜公子你啊。”
夜公子还是一笑：“这些都不是真正的问题吧？是你没有发现还是你发现了却不愿意说出来呢？”
梦姑娘不语。
夜公子继续道：“梦，不要在我面前试探我，月笑寒就是你安排的人啊，目的就是为了指证秦楚渊，至于那块玉佩，我想，没有人能比你更加清楚那块玉佩究竟是怎么来的，那一夜，唯一和他接触过的就只有你。至于贤妃受到了牵连，导致帝华瑶和秦楚渊的婚约告吹，不也是你的计划吗？你早就和帝华瑶见过面了，自然要帮她达成心愿，这一计，既可以除去秦楚渊，又帮了帝华瑶，这可都是你的功劳。至于墨云初的出现……那确实是巧合。”
“好，前面的问题就算真的如此，但是墨云初的出现，我不相信是巧合。一个百年前的亡国之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夜公子微微挑眉：“书的内容好看吗？”
“好看，但是书中那个璃国国君墨云初，一个死了百年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要说那只是重名。”梦姑娘明显的不信。
夜公子叹了一口气：“书的内容不过是人写的，自然就有真有假，你要是执着于其中，反而会误判局势，书中那个墨云初确实死了，但是现实之中，你怎么就能肯定他死了呢？真真假假，说不清的。”
“所以，他是为什么而来？既然是巧合，那总有目的。”
“自然是……为了凤倾舞。”
梦姑娘一窒：“为了她的血脉？”
“是。”
“这样看来，凤倾舞真是倒霉，每一个人都在惦记她的血脉，每一个人都知道她的来历，每一个人都知道当年的事情，唯独她，忘记了一切。”
夜公子轻声道：“你错了，如果她真的忘记了一切，那她身上血脉之力就不会引起其他人的关注。而且，只有浴火重生的凤凰，才能发挥出最强大的血脉之力。也只有她，能将朱雀之魂的威力发挥到极致。其他的人，就算得到了，也是没有办法激发血脉天赋的。”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她可以？就因为她拥有最纯正的血脉？”
“因为赤凰剑。”
“她的灵属之器？”
“那是源自上古时期的神器，你以为是谁都能拥有的吗？她身体之中的血脉，加上她的天赋，机缘巧合之下拥有了赤凰剑成为自己的灵属之器，这些条件，缺一不可。”
梦姑娘沉默了。
夜公子静静地等待着，没有开口。
良久之后，梦姑娘才道：“所以你是选择了她？”
夜公子淡淡的道：“这不是选择，这是必然，浴火重生之后，她将会更加强大，我选择谁和她没有关系，若真要论选择，我选择的……是你。回头，便是最好的选择。”
梦姑娘轻笑一声：“回头？到了现在，我还回得了头吗？就算可以回头，我也不愿。那些欠了我的，我会一一讨回来。倒是你，你打算对凤倾舞如何？或者说，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那你希望我站在哪一边？是你这边，还是凤倾舞那边？”
“我自然是希望你站在凤倾舞那边，她对我有恩，我不会不报，既然注定了要选择对立，那她，总要有能力自保。”
“所以，不是我要对她做什么，而是你，要对她做什么。她本来就不在你的对立面，你为什么就一定要将她当成你的敌人？”
梦姑娘顿了顿：“她不是我的敌人，却也……不是我的亲人。她有她的使命，而我，也有我的计划。现在秦楚渊一死，憾金皇朝必然内乱，暗盟的人，或许真的会趁虚而入。死了一个江婉婉，值得。”
“那还有一个人呢？月笑寒可不是暗盟的人。”
“他？我在来找你之前就已经见过他了。”
“那看起来他已经追随他的太子殿下去了。”
这个计划，她做的真是不错，将江婉婉亲自送到凤倾舞和帝无涯的手中，借他们的手说出了秦楚渊和暗盟的人勾结，又杀了江婉婉，来个死无对证，现在，月笑寒也死了，在外人看来，这一切都是暗盟做的，谁又能知道，暗盟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有凤庭方一个人参与其中。
黑暗之中的王者，一旦被激怒，便是别人无法承受的代价，眼前之人，承受得住暗盟之主的怒火吗？
或许是可以的，毕竟她也是地狱四大护法之一。
皇泉，谐音黄泉。
而她，是皇者。
梦姑娘道：“那接下来呢？五国使者已经即将离开，三个月之后便是圣天学府招收弟子的日子，她不过神玄一品，有这个能力进入吗？”
夜公子看着她：“怎么，你是想帮她还是你也想进入圣天学府？”
梦姑娘笑了笑，不答。
端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纵然隔着一层轻纱，还是能感觉到她身上那种魅惑天成的气息。
临走之际，夜公子低声道：“最后送给你一句话，的罪了凤倾舞，就等于的罪了凰后，你可千万要小心，不要去试探她的底线。”
“这是提醒还是警告？”
“两者都有，或许还有关心。”
“那就多谢你的关心了。”
看着梦姑娘离开，夜公子微微摇头，总是不愿意承认，她其实还是一个好姑娘，只是心中受的伤太大，执念那么深，在自己选择的那条路上，一去不回。
怎么就……那么傻呢？
看着那些纷纷飘落的梨花，夜公子轻轻一笑，看起来，今夜故人不会来访了，真是叫她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