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知道,沈清的记忆里还有以前那些艰难的日子。
“清儿,节俭是应该的,只是你们走出去好歹是两个郡王府的脸面。”寒露慈爱地看了沈清一眼。
沈清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说:“那就做两身新的出门穿,在家里就穿旧的。”
寒露不禁笑了:“你不长个儿啊?看你那袖子,下个月怕是就短了。”
沈澈出主意:“娘,还是咱们以前穿的棉布经穿,不过这里面的棉絮是好的,不如把棉絮掏出来,外面换个面儿就成。”
寒露和欣悦对视一眼,都说这个主意不错。
而别苑的丫环们则听得眼睛都直了,这可是王府正经的主子,居然商量着怎样节省?
早先听说王妃是农家来的,昨日看着怎么着也不像,那气派哪儿像是农妇。
今日听了这么一番话,那丫环算是真信了。
只是,却并不觉得好笑,反倒觉着亲切得很。
在这里住了两日,寒露和孩子们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寒露唯一不满的就是,每天早起都腰酸背痛的,觉得被人揍一顿也不过如此。
想着自己不能白受这份儿辛苦,反正楚郡王府也没有长辈,于是又带着孩子们多住了几天。
只是寒露都不明白,怎么沈司就那么有精神?每天天亮就起床,领着沈清去练武。
寒露勉强叮嘱一句:“你悠着点儿,清儿还小……”然后就又睡过去了。
等到寒露真正清醒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
梳洗完毕,反正也无事,寒露便和欣悦一起去园子里散步。
只是刚过月亮门,寒露便呆住了。
原本后园种着一个花草树木,花团锦簇的,可这会儿竟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堆土。
“这是做什么?”欣悦见寒露脸色不对,立即过去问正在挖土的人。
挖土的人正要回话,沈歌却从另一边跑了过来,嘴里还兴奋地喊着娘,后边儿还跟着沈司。
寒露一看这情形,就知道恐怕跟这父女俩有关。
“这是你们的手笔?”寒露看着沈司。
沈司看到寒露,眉梢眼角便不自觉地染上笑意。
“娘,是我要做个假山!”沈歌怕娘说爹,于是仰首挺胸地站了出来。
“好好地做什么假山?”寒露看着沈歌。
“歌儿说你喜欢吃鱼,所以要在这里挖个池塘养鱼,但是池塘不好看,便在上面要立个假山。”沈司抱起沈歌,帮着她解释。
寒露没想到,最后竟是为了自己。
其实哪有这个必要,又不在这儿常住,京都楚南王府有一面湖呢,还愁鱼吃。
只是怎么着也是沈歌的一片孝心,寒露自然不能说别的。
“那就多谢歌儿了,娘就等着吃你养的鱼。”
寒露这样一说,沈歌更有兴趣了。
于是提下来的几日,沈歌比她两个哥哥倒更忙些,只是她会找帮手,成天拉着他爹帮忙。
使得正值蜜月期的楚郡王只能望郡王妃兴叹,原本打算住上半个月的,最后第十天就拉着一家子回了京都了。
虽然在楚郡王府,沈歌也是住在栖凤堂。
但栖凤堂大啊,不至于像这边,小丫头眼睛一睁就迈着小短腿儿跑过来了,夜里眼睛不闭上就不回屋睡。
沈歌还念叨着她的那些鱼,直到沈司说会派专人照料,回头让人骑马送到王府来给寒露吃,她才放下心来。
出去住了几日,回来自然要到成武王府那边走一趟。
只是成武王妃倒没说什么,沈老夫人却告诫了几句。
寒露脸上带着笑,沈老夫人说什么她就应什么,走出青松堂便忘了,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
至于沈老夫人旁敲侧击地提到给沈司纳妾的事,寒露都只当没听见。
你既然不明说,那我便装傻。
即使沈老夫人明说了,寒露也打算明着拒绝。
只是没想到兵部右侍郎家的夫人郑氏竟然递了贴子,说要上门拜访。
兵部右侍郎?寒露想了会儿,才知道这郑氏是之前在抚雅轩说自己应该自请下堂的刘老夫人的儿媳。
这是要赔礼道歉?寒露不禁一笑,不知道这郑氏打算怎么拉,毕竟她婆婆说的那话,重叙一遍都是难的。
第二日,郑氏便上门了。
这郑氏也是个妙人儿,没提赔礼道歉的事,但却字字句句却透着这意思。
“我有老爷是跟着小王爷打过仗的,亏得小王爷才捡得一条命。”郑氏一脸真诚地说。
寒露当时还惊了一下,只是略一想便明白了,若是原本一场要输的仗,结果给沈司打赢了,这也算是捡得一条命,只是不那么直接。
若真是直接救了这刘侍郎一条命,恐怕当天郑氏便上门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隐晦。
“应该的。”寒露笑了笑,却没有多说。
郑氏看了寒露一眼,知道恐怕是糊弄不过去,只得起身深深地行了一礼:“王妃娘娘,我婆婆原先在贵府说话不当,不敢请您原谅,但求受我一拜!”
寒露倒没料到郑氏这么快便放下了身段,当即虚拦了一把:“刘夫人快莫如此。”
郑氏便也趁势起身,且深深一叹:“其实我婆婆并不是真的针对王妃的。”
寒露不禁挑眉,都那么明显了,还不是针对我?难不成是老眼昏花看错了人?
经郑氏解释,寒露才知道和刘老夫人有关的一件往事,也是这件往事,使刘老夫人对自己偏见颇深。
原来老刘大人当初行军在外的时候,被一个农妇救过,并因此有了肌肤之亲。那农妇也是狠,竟与自家男人和离了,跟着老刘大人进京做了妾。
“自那以后,我婆婆就……”郑氏话说一半,寒露却已经明白。
这农妇能如此豁得出去,又怎会是个省油的灯,以刘老夫人那脑子,估计被欺负得够惨,最后就落了一个教训,便是农妇都不是好东西。
“刘夫人,我倒是能理解刘老夫人。”寒露轻轻地回道。
“多谢王妃!”郑氏立即起身要朝寒露行礼,却见她手一抬,“刘夫人再如此,我便要送客了。”
郑氏便知道,事情还没完,于是又慢慢地坐下。
“我只说一句,刘老夫人有今日,是有其因由,只是与我何干?”寒露看着郑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