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乐瑶的话
繁华的街道多是一家三口或是情侣伴游着。
街道的热闹不曾因为生活而停止，不曾为每个人的心事而逗留。它白天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冷清的世界，夜晚来临时，又出现在人的范围里。因为这是无数人营造的，哪怕缺少了某些人，它依旧如此。
柏林提着乐瑶手里的袋子，站在乐瑶旁边。
乐瑶的肚子越来越大了。
柏林可笑的是他都不知道孩子几个月了。
他想问问，却有一种问出来时，乐瑶会冲他发火的预感，他只能憋着。他猜测，或许是有五六个月了吧？
漂亮的孕妇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与乐瑶走在一起，备受关注是再自然不过了，柏林经历了几次也习惯了。
“他今天不送你吗？”
两人行走时，僵硬的氛围让柏林感到实在不大舒服，他找了个话题。
“他是谁?”乐瑶淡淡问。
柏林知道她明知故问。
“就是...你们店长？”
“他为什么要送我？”乐瑶问。
“他...”柏林想说‘他不是在追你吗’，可没说出口，他感觉乐瑶此时的语气并不轻快，识趣的闭嘴了。
“你见过他送我几次？来这里工作，他就送过我两次。为什么你语气是一副，他一定天天送我的模样呢，柏林？你看到他天天送我了吗？”乐瑶看向柏林。
柏林语塞。
他发现乐瑶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差了。
自从那次雨天后...
柏林知晓是他自己的原因，可这样的冷漠，让他感到有些不大舒服。
低着头行走着，他看了手上的袋子，袋子里是葡萄香蕉这样的水果。他来看过乐瑶几次，有两次她手里都拎着这样的袋子，想来这个陈店长一直都有给她送水果...
他这样直白的追求，应该是乐瑶说了自己类似于单身这样的话。有人对乐瑶好，有人追求她，比他还细心，更愿意付出，这是好事。可柏林一时竟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虽然乐瑶的语气里两人没有在一起，但这样下去，或许...或许乐瑶会和他在一起。
两人走过了热闹的大街，往另一条冷清的岔路口走去。再往前的街道冷清了些，乐瑶家对面的超市还是人来人往，可街对面的这边想必无多少行人了。
“你有什么事说吧。”
两人停在了乐瑶家楼下。
柏林沉默了会儿，从口袋里摸出五百块钱。
“这个给你交房租，然后买点营养品之类的...”
“....”
乐瑶沉默了下来。
她看着柏林手里的钱，再抬起头看着柏林，对视中，见柏林有些逃避的躲开了自己的眼神，她伸出手把钱收了下来，放进了口袋里。
她平静道“你老婆知道你把钱给我的话，她会怎么想？”
“这是我做另一份工作挣的钱，她不知道。”柏林解释。
乐瑶轻皱眉头，她打量了眼柏林，接着问“去哪工作了？”
“就你附近不远处，三五分路程，有个搬运机器铁件的地方。”柏林没有隐瞒，他不知道为什么乐瑶要问这个。
乐瑶轻叹了口气，本投向柏林的眼神忽然转向了其他地方。似乎是在看天空正要遮住半轮月亮的乌黑云朵，又或是那盏昏沉沉的街灯，也可能是，她不想柏林看到她此时眼神的变化。
再回过头时，她眼神回到了之前的淡然“那没事我就走了。”
“等等，我不是专门来给你钱的。”柏林连道“我是想告诉你，就是前几天嘛，我老婆在她工作的超市看到了你。她说你一个人挺着大肚子不容易，让我可以不时去照顾你，帮帮你。我其实也一直想这样，就是怕你不同意...你要是觉得没问题的话，平时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喊我，我现在上夜班，一天基本都在的。”
柏林确实是个不善言辞的人。
他不知该怎么表达会更好，他只能纯粹的，将发生过的事情简单叙述给了乐瑶听。
在感情方面，他更是笨拙的连察觉都做不到。
以至于，他没发现，乐瑶愕然与复杂后，瞬间冰冷下来的眼神。
“怎么样，乐瑶？”
一句话结束，柏林试探的看向乐瑶。
“我觉得不行。”乐瑶回道“柏林，我想要照顾，自然可以找到照顾我的人，我不用你照顾，明白吗？”
“乐瑶，是我没说好吗？你可能曲解了我的意思...我只是单纯的可以帮你，然后我老婆也同意的...”
这才注意到乐瑶冷下来的脸色，柏林慌忙解释。
“够了。”
乐瑶打断了柏林的话，她冷笑道“你不觉得这样很滑稽吗，柏林？你和你老婆，是觉得我太可怜了，想帮帮我？一边有家庭，一边照顾我...呵，这样是什么样的关系啊？为什么每次见面，你都要说一些可笑的话给我听？要我当傻子一样蠢蠢附和你，然后过着自欺欺人的生活吗？”
“不是...我...”
柏林感到迷茫，他不知道为什么乐瑶又生气了。
“我想要属于我的，不想要别人施舍给我的，你明白吗，柏林？我知道你老婆性格好，她善良，体贴，比我好很多。我也可以准确的告诉你，我不好，我不体贴不善良甚至还自私。你想照顾我，你觉得对不起我，你看我可怜，你怜悯同情，我无所谓，我都无所谓，真的，我不在乎。可你老婆同情我，那不行，我在意，我不愿意。”
乐瑶盯着柏林，她冷漠的脸上，唯独眼神是截然不同是恨，是倔强“我是爱你，如果不是爱你，我都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和一无所有的你在一起。可我的爱不伟大，我不会考虑别人感受。要嘛，你和我在一起照顾我，一辈子对我好，我也一辈子对你好。要嘛...你不要再管我了！”
最后的一句，乐瑶停顿了好久。
她似乎原本想说什么，可最终转成了这句话。
这个夜没风。
唯有那苍白的街灯一如既往。
柏林很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他都像说错话了一般，惹得乐瑶不开心，逼得乐瑶说出这些话。
难道他说的错了吗？
或许陈可欣是带着些许的同情心，但柏林知晓陈可欣是善意的想让自己去帮助乐瑶，他没同情，没有怜悯，他只是真的想照顾她而已...
可总是抉择。
总是在让自己抉择。
要嘛她，要嘛陈可欣。
柏林真的很迷茫，生活就是这样要抉择吗？
可他已经选择了家庭了，乐瑶不是知道吗？为什么还要问，难道还要他再残忍的说出这句话？
“我说实话，乐瑶。我爱你，高中起，我就喜欢你。有很多事情我没法跟你说，真的，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或者这个世界根本就没人会去相信。所以我不能说。我很喜欢你，我很想和你在一起，我也想过，如果抛弃家庭和你在一起那是什么样的生活。”
“可我做不到，乐瑶。我在意这个家庭，我没办法离开这个家庭。高中过后，未来十年里，我做错了太多太多，我不能再继续做错事。我有女儿，我有老婆...”
柏林语气声音尽量的小了。
他想解释出自己的内心想法。可他终究是不善言辞的笨拙。
“....”
“我肚子里不是你的孩子吗？为什么就离不开你的家了柏林？前几个月你还做好了决定要和我在一起。怎么就突然变的离不开了？”乐瑶质问。
柏林看着乐瑶，一阵苦涩。
他来自过去十年前，他能说吗？他说不出口。
他不是未来的柏林了。
他保留着喜欢她的情感，没有保留未来的他做出与他在一起的决定，仅仅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