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星呼吸一窒,覃骄阳居然于大庭广众之下,甚至在女朋友还在旁边的情况下说出了现在让他难堪至极的秘密,叶子星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
“可为什么接吻的时候你没有半点反应,我却硬了?”覃骄阳像是在质问,声音却有一丝颤抖。
“不信你看啊……”他抓起叶子星的手往自己的胯下放。
“啪”一声清脆的巨响,覃骄阳的脸被叶子星狠狠打偏,鼻血顺着鼻腔瞬间流出,以飞快的速度滴在了衣领上,他用手背擦了一下,结果却适得其反,涌出了更多。
鼻血如果不堵上是擦不完的,可覃骄阳好似着魔一样一直用手背蹭着鼻子,蹭了满手的鲜血。
“星子,我流血了。”覃骄阳把手举到叶子星眼前,表情是与他外貌不符的委屈。
叶子星快要气疯了,自从覃骄阳知道自己暗恋他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个陌生到让他害怕的人,如果是以前,他会尽量纵容覃骄阳所有的想法,那不仅不会让他难受,甚至会让他感到快乐和甜蜜,可现在,他只快点想逃开这个情绪难测的覃骄阳,从前的他绝对不会想到,覃骄阳居然是个混蛋,陈念说的完全没错。
一旁的言晶早被这一幕吓得说不出话来,一直保持着张嘴的姿势。叶子星开始可怜起这个姑娘,她混蛋一样的男友,竟当着她的面去亲吻和羞辱另一个男人。
叶子星很想揍覃骄阳一顿,但却作罢,他应该赶快离开这里,如果还不走,他不知道覃骄阳会做出什么更不可理喻的事情,他早该有上一次的前车之鉴,醉酒后的覃骄阳会失去所有的理智。
叶子星迅速绕过覃骄阳往楼梯口走,下第一阶楼梯的时候,他听到覃骄阳在他身后说:“星子,我疼。”
可他并没有停下脚步,连停顿都没有的下了楼。覃骄阳也许是真的疼,可他也疼啊,覃骄阳怎么没有关心他疼不疼?
覃骄阳眼睁睁看着叶子星匆匆离去的背影,就像在逃走一样的离开,他看着叶子星下了一楼,然后穿过狂乱舞动的人群,穿过绚丽闪烁的彩灯,最后消失在大门外,他一眨不眨的往那个方向张望,眼里酸痛不已。
言晶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震撼,走到覃骄阳的身边,她想说话,却好几次欲言又止,因为覃骄阳看起来太悲伤了。
“阿阳,你是……GAY?”
言晶还是问出了冲到嘴边的话,她看到覃骄阳的睫毛膏颤动了一下,然后转过头看她,很认真的看着她。
“我是吗?”
覃骄阳眨了眨酸涩的眼,脸上都是迷惘,他扶住言晶的肩膀,再次认真的问了一句:“我是Gay吗?”
言晶皱着眉,心情很是复杂,她自己还没能接受男朋友可能是个Gay的事实,却还要被男朋友一次又一次的反问。
“你是不是,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言晶语气非常不好,她心里原本还有一丝希望,覃骄阳可能只是喝醉了,但看到他这样的反应,她那一点点希望也破灭了,这恐怕和酒没有关系。
言晶挥开了覃骄阳的手,气冲冲的往楼下走,高跟鞋把楼梯踩的咚咚作响。
覃骄阳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人知道他心中的恐惧,他极不清醒的大脑里挤入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也许有一天,他变成了他最讨厌的那一类人,他喜欢上一个同性,可那个人却沉重而来,轻飘飘而去,留他一个人在原地,无人理睬,自我毁灭。
第二十章
叶子星几乎是夺路而逃,他穿越人群的时候甚至碰倒了一个男人正准备向一位美女调情的酒杯,男人的咒骂声并没有让他停下脚步。
嘈杂的人声和音乐声渐渐消失在身后,把覃骄阳和他疯狂的举动统统掩盖在沉寂的喧嚣中。
叶子星站在大桥上,看着脚下宽广明亮的江水,突然痛哭了起来。
作为A市最有名的景点,这里总是有很多游人,即使是冬日的夜晚,夜观江景的人也不在少数,人们纷纷看向叶子星,看这个对着空气歇斯底里的男人,他的脸上的纱布不知何时脱落了,露出了一条狰狞的伤疤,生生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
来去的游人频频回头,刺眼的目光在叶子星脸上毫不留情的划拉。叶子星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到那些本没有太多恶意的目光,下意识的想用围巾包住脸,然而,他走的匆忙,根本就没有戴围巾,甚至连外套都没有穿出来。
他躲到人少的地方,贴着桥面席地而坐,用手捂着自己可怕的脸,江风虽冷,却冷不过他心头的寒意。
他能理解覃骄阳对同性爱的排斥,也能理解覃骄阳的出离愤怒,甚至那些难听的话他都能尝试理解,可唯独覃骄阳当着别人的面,用他喜欢覃骄阳的事实去羞辱他,他完全无法释怀。
覃骄阳可以气愤,可以厌恶,可以取闹,但他怎么可以这么混蛋?
叶子星既觉得丢人,又觉得失望,他不就是喜欢了一个人吗?曾经这份喜欢是他心中至宝,是那些深浅斑驳的记忆里唯一不变的特殊颜色,当初的他一定想不到吧,现在的自己竟然会为了这份喜欢而后悔。
是的,他后悔了,都怪他躲在孤儿院个个隐蔽的角落里记下了太多不切实际的东西,当幻想家的窃梦被现实无情的戳破,他开始后悔没有管住自己的心。
他不该喜欢覃骄阳。
即使现在他认识到了错误,并且决心改正,也没有了意义,如果说之前是想要挽回覃骄阳,那现在,他只想收回这份被人践踏的喜欢,擦干净,保护起来,仅此而已。
温热的眼泪顺着指缝流出,叶子星曾经热爱呵护且引以为傲的小太阳,在他最脆弱的时候,非但没有给予他温暖,还给他一次又一次重击,还有比他叶子星更可笑、更自作多情的人吗?
“哥哥,那有个人在哭鼻子。”
“不要随便议论别人哦。”
两个由远及近的清脆童声把叶子星拉出了思绪,他抬头,是两个勾肩搭背的滑轮男孩,约摸八九岁。
“可他是个男的,男的怎么跟女生一样爱哭呢?”弟弟指着叶子星。
哥哥把弟弟的头强行转过来,“别看啦,当心别人揍我们。”
“哥哥是胆小鬼!”弟弟挥了挥拳头,“都说了我会罩你的。”
兄弟两踩着滑轮渐行渐远。
“我会罩你的。”
这句话太耳熟了,耳熟到他只要一回忆,覃骄阳的声音就会在他耳边响起,连神态和动作都历历在目。
覃骄阳曾经对他说过这句话,就在他们相遇的第一天,也是一个冬日,覃骄阳挥着拳头威风堂堂的对他许诺。
……
十年前,A市当地的彩虹孤儿院和小桥孤儿院在市ZF牵头下合并为彩虹桥孤儿院,当所有原彩虹的小朋友都在热烈欢迎新伙伴的时候,孤儿院荒芜的闲置后院被人撬开了院门,院里结冰的小池塘边,一群十一二岁的男生正在扒另一个男生的裤子。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帮不帮我们放耗子!”为首的男生揪着他的衣领问他。
“不……不会帮你们!”他涨红着脸拒绝,这个人想要报复经常罚他站的小张老师,所以勒令他帮他往小张老师的手提包里放老鼠,可小张老师是对他最喜欢的老师了,他是绝不会帮他们干这种事的。
“不放是吧?那不放耗子就放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