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璇玑忙上前握住她的手,垂眸避开她太过犀利的眼睛,温柔地帮她整了整舞衣,“我真的是怕昨晚的事伤害你,所以,才亲自过来向你道歉的。”
“你不必解释,你能为拓跋樽和拓跋柔萱死,也算感人至深,足见你的心搁在了谁那边。今日,我就会把这件事做一个了断,请你也有所准备。”
龚璇玑顿时笑不出,“你想做什么?”
“第一,你刚生的那孩子,就不必认皇上为义父了,我叮嘱了清茶和如意好好照顾他,你也随时可以去探望他。”
“你说的是真的?”龚璇玑欢喜地握住她的手,“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残忍的孩子。”
心瑶挡开她的手,踱着步子,走去卧房更衣,“第二,事不宜迟,应该先把龚白芷嫁入太子府,你们龚家上下不都期望着龚白芷当太子妃么,此事实在不应该耽搁。”
龚璇玑忙跟上她,“只要白芷能保命,此事依着你也无妨。”
“第三,太子喜宴,最应该邀请的便是龚家的亲戚了,拓跋樽和拓跋柔萱既然人已经到了京城,自然应该出席。”
龚璇玑越听越是诧异,思前想后,没有发现这其中有什么能伤害拓跋樽和拓跋柔萱的,顿时松了一口气。
“瑶儿,你如此以德报怨,我真的很感激你。”
心瑶在梳妆台前坐下,拿出昨晚准备好的药瓶,“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龚璇玑视线落在她手上的药瓶上,“这是什么药?”
“昨天我和妙回师父寻遍京城,才帮你找到的灵丹妙药,我要你留在我爹身边,陪他过完后半生。”
龚璇玑忙接过药瓶,“好,我答应你。”
*
晌午时分,突然一道圣旨,将百官宣召入宫。
众官员一头雾水,入了宫门方知,太子竟要迎娶靖和王的孙女龚白芷为太子妃,一众官员都禁不住直追礼部尚书——良妃宋昕茹的兄长。
“宋尚书,太子迎娶太子妃,依照皇子祖制,可不该如此草率地安排呀!你这礼部尚书也未免行事太过草率!”
“就是呀!”
“再说太子得了那种病,也不该成婚冲喜,这靖和王老糊涂了?竟在这会儿把孙女嫁入太子府!”
宋尚书哭笑不得,“各位大人,下官冤枉!因舍妹得罪肃王妃,这会儿还在禁足,下官怕皇上迁怒,已请病假许久,太子大婚之事,下官半点动静不知。”
“你也不知?”一众官员交头接耳,愈发觉得这喜宴蹊跷。
“听说,之前与太子有了婚约的女子,已经全部退婚了。”
“可不是么!”宋尚书说着,也不仅暗自庆幸。当初太子选妃大典之前,他那宝贝女儿患了瘟疫,否则,今日也该为退婚之事奔忙了。
正在他思忖着,突然一个人撞了他一下,他疑惑侧首,就见是户部尚书江凌云。
“哎呀,凌云世子,许久不见!听闻您这些时日把户部打点地井井有条,颇受皇上赞誉,恭喜恭喜!”
“宋大人客气,本世子实在无喜可言,前儿一位与龚白芷十分相似的女子,在街上公然行凶,刺杀舍妹和妹夫,这笔账本世子正不知该找谁算呢!”
“竟有这种事?”
“有人传言,说拓跋樽和拓跋柔萱与龚白芷合谋行凶……也不知这事儿是真是假,没想到,今儿龚白芷就着急嫁给太子爷了!”
此话一出,震得百官摇摇晃晃,嘀咕地愈发激烈。
江凌云趁势抓住宋尚书的手,在他掌中留下一张字条,“一会儿做事多个心眼儿。”
宋尚书一头雾水,忙打开字条,却见字条双有面两句话,且字迹霸气惊艳,苍劲有力,叫人禁不住叹服。
“当日瘟疫,乃是本王妃恳请家师妙回出手,否则,你的宝贝女儿早嫁为太子妃。今日本王妃要让拓跋樽与拓跋柔萱父女二人死无葬身之地,还请宋尚书见机行事!心瑶亲笔。”
宋尚书握着字条,却见江凌云又与另外几位官员交谈着,不时握手,那几位官员,正是太子选妃当日,缺席的几位女子的父亲和叔父。
原来,那江心瑶挽救的不只是他宋家的女儿,还有其他女子。
宋尚书忙追上江凌云,“世子爷,还请代臣拜谢肃王妃娘娘对小女的救命之恩,从今往后,王妃娘娘的事就是臣的事,臣定然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没人稀罕你的脑浆子。”江凌云说完,便斥道,“离我远点儿,此事若被慕昀修听了去,我唯你是问!”
“是,是,是……还有,舍妹前阵子得罪肃王妃之事,恳请世子爷美言几句,臣代舍妹向肃王妃道歉!”
“瑶儿忙着呢,顾不得与良妃生气!再说,良妃是被皇上关押起来的,与我们几家瑶儿没有任何关系。”
宋尚书:“……”
一众官员鱼贯入了泰仪殿,依着官位,相继入席,宫女们端着瓜果步履匆促,大典尚未来得及装点,宫乐也是寻常听过的,并无新曲……
心瑶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江凌云,见他朝自己端起茶盅,她忙从容端起茶盅回敬,又自兄长的世子席位,瞥向官员席位,目光一扫众人……
宋尚书等人或颔首,或举杯,忙朝她示好。
心瑶不动声色地转开视线,看向身边的慕景玄。“肃王殿下人缘不错呀,不少官员朝您敬茶呢,您就不回一个?”
慕景玄诧异地看向那几位不住看向这边的官员,“平日与他们并无往来,尤其这宋尚书,因为良妃得罪你的事,还躲避我好一阵不见,怎么今儿突然客气了?”
“今儿你一身华服,格外招人喜欢,怕是他们的女儿嫁不出去,才瞄你呢!”心瑶揶揄地笑了笑。
“不是和好了么?怎还是阴阳怪气的?”慕景玄忙把果盘往她面前摆了摆,手却僵在盘边上。他赫然想起,太子选妃时,正是那几位家的名媛淑女缺席了选妃大典。“爱妃所言极是,以后本王还是远着他们。”
门外,太监高高一声“北月陛下、北月公主驾到——”
众人朝殿门外看去,却个个神情诧异,震惊不已。
拓跋樽和拓跋柔萱父女二人进门,拓跋樽一身黑底金纹北月龙袍,拓跋柔萱一身奢华的火红锦袍,父女二人通身气派威严,迈过门槛,皆兴师问罪一般看向心瑶的席位……
“江心瑶,你……”
拓跋柔萱的话还没出口,宋尚书等得了心瑶字条的官员顿时愤怒地起身,“北月陛下怎突然来了我大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