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秋沉默了将近两分钟。
记者们之间渐渐起了骚动,旁听席上也传出交头接耳的动静。
法官敲了敲小木槌,维持了一下秩序。
检察官不耐烦了,换了另外一种方式提问:“请问你谋杀你的养父芮胜和你的养母周凝,又是为了什么动机?他们花钱养你这么多年,有亏待过你吗?”
芮秋听到这句问话,笑了一声,笑声中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记者们很不解,她好端端的笑什么?简直丧心病狂!杀了自己的养父母,居然还笑得出来,这纯粹就是一个没人性的畜'生!
记者们都带着厌恶的眼神看着她。
虽说庭审不能拍照,但他们都带着手机,有几个比较机灵的记者,拿出手机假意看时间,悄悄对着芮秋的脸偷'拍一两张,他们心想,只要把这个恶魔女人的面孔拍下来,照片总有一天能派上用场。
芮家来了几名的亲戚,坐在旁听席上破口大骂,“贱人!你杀了你的养父母,你还有脸笑!你该下地狱!你该千刀万剐!”
法官再次提醒,谁要是再发出吵闹,就等于违反法庭秩序,会被直接驱逐出去。
芮家那些亲戚们这才消停下来。
眼看芮秋久久不开口,苏蔓的心情跟着颓废起来,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以往那些痛苦且不堪的事实,确实没那么容易。
芮秋放弃坦白也是情有可原,不是每个女人都有那么强大的勇气和毅力。
连检察官都不想继续追问了,忽然,芮秋淡淡的开口,“我杀了艾岑院长,我为之忏悔,但是我杀了芮胜和周凝,我一点也不后悔,假如这对夫妻重新活过来,那我还会再杀他们一次。”
记者们都听得目瞪口呆。
芮家的亲戚震惊不已。
芮秋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好像一个死人在讲述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
“我七岁那年就遇上了芮胜,在我疏忽防范的时候,我被他给侵害了,接着,第二年他来领养了我,把我带回他家,从此我过上了恶梦一样的日子,如果我不服从芮胜,他就会打我,他妻子周凝一直知道这事,却放纵芮胜的恶行,因为周凝也害怕芮胜在家里的权威,周凝一旦对他提出异议,也会跟着挨打,所以她选择不开口,只要芮胜把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周凝就能安全了,我在名义上是周凝的养女,实际上,我是周凝的替罪羊……芮胜让我怀上过一次,但是由于我年纪太小,才上初三,体质不如成年人强壮,因此直接自然流产了,这事没人知道,从此以后我似乎失去了生育能力,但我心里很清楚,这不是我身体的原因,是我的心理障碍造成。”
苏蔓听到这话,惊讶的连心脏都在打颤。
芮秋竟怀过孩子!
苏蔓难以置信。
她原本以为芮秋只是被人侵犯,万没想到芮秋还遭遇过如此遗憾的经历。
“你在胡说八道!”芮家的亲戚们纷纷站起来指着她。
“你在编故事!你在抹黑芮胜,你居心不良,我看你是想争取减刑,所以乱讲一通!”
“芮胜为人正直,他一辈子都没干过什么坏事,我们这些亲戚都是看着他长大的,逢年过节都跟他见面,他什么人我们会不知道吗!”
“他向来循规蹈矩,我们都没见他在公开场合讲过粗口,他是个正派的人!你这个女人对死者也太不尊重!你以为人死了你就可以乱说话了!”
“你抹黑芮胜不止,你还抹黑周凝,你好毒的心肠!乱讲话是要负责任的!你的养父母那么辛苦供你吃穿,让你上学,你不仅残忍杀害了他们,你还反咬一口,你就是仗着死人不会说话,所以拼命抹黑他们的名誉!你这个杀人凶手!都被告上了法庭还不知道悔改!你这个畜'生'猪'狗!”
“你这个祸害!烂人!你应该去阴间给你养父母赎罪道歉!”
旁听席瞬间大乱。
“把这些扰乱法庭秩序的人带出去。”法官毫不犹豫的下了命令。
法警迅速行动,把芮家的亲戚全员请了出去,法庭瞬间清静了不少。
记者们全神贯注,他们本以为是一桩简单的杀人案,没想到竟牵扯出如此黑暗的故事。
法官凝视着芮秋,“你刚才说的,全是真话吗?”
芮秋点点头,“我撒这种谎言,对我有什么好处?我要是拿这种事抹黑芮胜,那我自己不也是会被世人嘲笑?我也巴不得这种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你仔细讲讲,把每一个细节都讲出来,在这里,每一个人都有权利说出自己受到的伤害。”法官鼓励着她。
芮秋很惊讶,法官居然没有反驳她,也没有质疑她,反而同意她说出完整的经过。
芮秋回头看了一眼苏蔓,苏蔓用眼神鼓舞着她。
芮秋本来死水一般的瞳孔,忽然间罩上一层脆弱的水汽。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芮秋把7岁到18岁之间所遭遇的虐待和折磨全都详实的供出,其过程之震撼,令见惯大风大浪的记者们都为之瞠目结舌。
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扭曲恶心的事件。
国仲良律师一直坐在她身边,跟其他人一样,耐心的听着芮秋的倾诉。
法官时而蹙眉,时而怜悯,芮秋所言的细节令人头皮发麻。
这一听就不是撒谎,谎言是没办法描述的如此入木三分、栩栩如生。
她口中拼凑出来的芮胜,俨然是一个魔鬼的化身,家暴、辱骂无所不用其极,根本不像亲戚口中说的那么老实正派。
“我一开始还会反抗,但是每一次反抗,都会换来更严重的毒打,不仅如此,我还被芮胜用火烧过,用热水烫过,他甚至还会用圆规的针头来扎我,而且都不是显眼的地方,一般人看不到我受伤的部位,有时候,为了防止我反抗,周凝会帮着芮胜一起把我绑起来,用这种方式将我控制住,到最后,我干脆不反抗了,在芮胜面前像个尸体一样承受一切,等他折腾得累了,我自然就解脱了。”
记者们听到这段描述,不由得低下头,一脸难以接受的表情,一个衣冠楚楚的成年人,私下里居然会做出如此可怖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