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能用那张丑陋到不堪入目的脸,去接受这句世上最动听的赞美?
她知道,在他淡然疏离的外表下,其实深藏着一颗悲天悯人的心。他同情她,可怜她,想方设法帮她接纳自己。
而她,能够做到的最大限度,只能是忘记自己。
从那日青湖畔看过自己一眼之后,她已经不会再看自己第二眼。
从前,她喝药或者吃东西的时候,总是会把面纱取下。从她看过自己那一眼之后,她的面纱便再不曾离开过她的脸。
紫姬公主没有来得及毁去她的眼睛。这段日子以来,她早已明白,紫姬公主剑上带的七花蚀魂散虽然毁去了她的容颜,但最后洒出的七花蚀魂散,其实在未曾触及她的眼睛时,便已被上官无极拂开。
但上官无极其时却故意用法力遮蔽了她的视力,好叫她不会因为看见自己的容颜,而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上官无极对她,可谓用心良苦。
即使这份用心良苦只出于同情和怜悯,她也不忍心叫他落空。
“筱筱--”久久听不到她的回应,上官无极顿住了步子,凝神看着她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在上官无极迫人眼神的笼罩下,顾筱筱无法再装聋作哑,只扁了扁嘴,低下头道:“这里很美,可是……我很丑……”
“谁说你很丑?”上官无极突然将她拉近身旁,伸手抬起她的脸道:“你知不知道,你令世间所有的风景黯然失色!”
顾筱筱浑身一震,看着上官无极凝视她的眼睛,片刻失神之后,突然拼命挣脱上官无极的手向前跑去。
她看见,星光与花海之间的上官无极,那俊逸的身影,那无瑕的风度,那完美得令人惊心动魄的容颜……令她在刹那之间越发不能接受自己的丑陋。
“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你不要看我……”她一边跑着,一边流着泪乞求地喊。
“筱筱--”
不顾一切向前跑着的她,突然撞进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
上官无极双手抓住她的肩头,一向沉稳淡定的脸上带着深深的痛惜:“筱筱,你在逃避我,还是在逃避自己?我要如何才能让你相信,在我心中,你的美丽无人可及--”
“你为什么要骗我?”泪水湿透了面纱,顾筱筱哑声道:“你给的同情和怜悯已经足够,用不着再来欺骗我、安慰我……”
上官无极怔了一下,声音中不觉带上一丝薄怒:“我没有欺骗你、安慰你,我给你的也不是同情和怜悯……顾筱筱!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
“我明白!你不过是心存愧疚!”
顾筱筱打断了上官无极的话,咽声道:“因为我是为你才变成这副鬼样子,所以你觉得自己对我有责任--可是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不需要你负责……你放开我……”
顾筱筱挣不开上官无极的手,只好用力去推上官无极的胸膛。
上官无极却动也不动,看着顾筱筱,眼睛里的一丝薄怒渐渐加重:“顾筱筱,你把我上官无极想得也太过善良!对你负责?呵呵……难为你怎么想得出来。我一直知道你蠢,可是没有想到你会这么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