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奶奶心绪起伏太大，只能不断拍着关明欣的手。
良久平复下来，她才抬头对关明欣笑道：“好孩子，和湛清好好过日子，早点给我生个重孙子抱抱。到时候，我下了下面，也能跟你爷爷交代了。”
完全没想到最后话题就跳到了催生上，关明欣的脸蛋都红了。她羞涩地低下头，露出来小半截染着红意的脖子，小小声道：“好。”
看她应了，厉奶奶的脸上的笑意都几乎要溢出来。她改而看向厉湛清，嗔道：“湛清，你也认真点，这么好的媳妇儿，就该早点要个孩子！”
俩娃算算日子，也已经在一起大半年了，确实到了要催生的时候。
厉湛清看一眼关明欣粉嫩嫩的脖颈，严肃道：“我会努力。”
关明欣：“……”
想到自家男人是怎么努力的，她更是站不住了好嘛！要是地上这时候有缝隙，她肯定第一个钻进去！
看着关明欣困窘得不行，厉奶奶哈哈大笑起来。
关明欣虽然窘，但是能够让老人家开心，她也就认了。
本以为可以将关明欣完全压下去，却不想最后竟然又被掰回来一局，蒋若蓝面上陪着笑，但是心里怄得要死。
在和厉奶奶说了几句之后，厉奶奶年纪大了，困倦得很，大家也就是各自起身告辞离开。厉奶奶最后拉着关明欣，说是要说些贴心话没让走。
厉湛清便也陪着在里面等，只有何婉仪和蒋若蓝离开。
走到大门口，蒋若蓝才咬住下唇，面色颓败：“伯母，抱歉，我还是把事情搞砸了。”
虽然心里觉得这不是自己的错，都怪关明欣那个贱人太会来事儿。但是在态度上，她还是做足了姿态。
本以为会得到何婉仪的安慰，但是何婉仪却没多说什么。她只是淡淡地点点头，然后道：“天晚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伯母……”何婉仪的态度让蒋若蓝很惊讶。
上次虽然何婉仪生了她的气，但是在之后她刻意的表现和讨好下，对方还是把事情放下了。这一次，对方更是主动带自己来主宅吃年夜饭，显然态度上还是偏向她的。
只是怎么现在这副模样。
何婉仪知道她的疑惑，但是只是疲惫地揉揉太阳穴，摆摆手：“走吧。”
看出来何婉仪脸上的倦怠，蒋若蓝不敢在说什么，怕惹恼了对方。无奈之下，她只能告辞了，跟着司机离开。
何婉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往自己的房间走。她背影显得有些寂寥，冷风吹过，她忍不住抱紧了自己的胳膊。
回到房间，她把外套脱了就坐在椅子上发呆。渐渐地，眼圈就红了，她捂住眼睛无声地哭了出来。
正如厉奶奶想起了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儿子。她，也想念那个狠心抛下自己的负心汉。
明明，明明说好一辈子的……
哭了多久，她也不知道，只感觉到头昏昏涨涨的，难受得很。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她愣了愣，洗把脸才垂着眼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女佣，手里举着一个托盘。
“夫人，这是少奶奶临走的时候让我给你送来的，说是新年礼。”女佣注意到何婉仪神色不对，不敢抬头去看，只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说话。
何婉仪一怔，面上闪过不屑。那上不得台面的女人，显然又是在讨好自己了。
不过，她现在有些恹恹的，也懒得去多说什么。把托盘接过来，她随手就把房门给关上了。
把托盘放到桌上，她只是烦躁地掀开上面盖着的盖子。看到托盘上的东西，她愣了愣。
竟然是一碗牛乳羹。
何婉仪一开始是诧异，接着就直翻白眼。原本还以为是多贵重的东西敢送来讨好自己，没想到却是这么个玩意儿。
“果然上不得台面！”她冷嗤了一声。
鄙视完，她本打算起身去洗漱睡觉。但是忽然想到曾经吃过的关明欣做的饭菜，动作就顿住了。
迟疑了一会儿，她才拿起勺子吃了一小口。只是一小口，她便顿住了动作，眼泪扑簌扑簌掉下来。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她吃过第一口关明欣做的饭菜之后就念念不忘。因为对方做的饭菜里面，有曾经厉父给她做的味道。
厉父其实做的东西很难吃，简直堪比黑暗料理。何婉仪是很会吃的，不然厉父也不会特意挖来现在这个大厨特意给她准备三餐。
可是这么会吃的她，偏偏每次厉父忙里偷闲给她做的黑暗料理，她都会一边鄙视一边吃完。关明欣手艺很好，和厉父的黑暗料理完全不一样，但是，他们做出来的饭菜里偏偏有一样味道。
一种何婉仪也形容不出来的味道。
她怔忡了好一会儿，慢吞吞地继续把牛乳羹往嘴里送。可是眼泪，到底是停不下来了。
……
厉家老宅沉浸在静谧里，里三层外三层的别墅占地极广，可是这样的房子里，真正住着的主人却只有两个。其他来去的都是下人罢了，倒是显得别墅空旷寂寥，有一种灰败的错觉。
关明欣和厉湛清手挽手走出来，回头望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暗光。她忍不住抱紧了厉湛清的手臂，咬住下唇。
“怎么了？”感觉到她的不对劲，厉湛清低声询问。
关明欣垂着头，声音闷闷的：“湛清，你可一定要陪着我。”
厉家主家这一边，厉爷爷正当壮年就去了，厉父也是在四十来岁的年纪陨落。他们都是值得称赞的好男人，却只留下发妻守在这寂寥的老宅里。
关明欣无法想象，要是厉湛清也……
回头再看一眼厉家老宅，想到里面的厉奶奶和何婉仪，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厉湛清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顿了一会儿才明白她的意思。他抬起她下巴，深深地落下一吻。
“我会一直陪着你。”这句是承诺，也是誓言。
关明欣一头栽进了他怀里，双手抱住他瘦窄的腰，很紧很紧。
她低声道：“你要是做到了，我就不计较你母亲做的那些事了。”
毕竟，相较于何婉仪，她已经是再幸运不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