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的一声,满满的一盆凉水,尽数从楚修文的头上泼下。
楚修文在睡梦中,一点防备有都没有,眼睛里,鼻子里,已经灌进去了不少水。
吓得他弹簧般从床上弹跳而起。
楚修文惊魂未定,坐起身的第一句话便是大叫:“来人呀,来人呀,发洪水了!”
刚醒过来,脑子是懵的,楚修文还以为发了洪水,所以他的房间被洪水淹了,顺带着将他淹醒了!
可刚好一阵清晨的凉风吹来,楚修文被冷得一哆嗦,也就回过了神来。
楚修文的视线落在宋锦瑟的脸上,往下移,就能看到宋锦瑟手中端着的水盆。
前后一想,也就想明白了。
这哪里是发洪水,分明是宋锦瑟用水将他泼醒。
他正睡梦睡得香甜,而宋锦瑟迎头给他泼了一脸的冷水。
楚修文忍无可忍脑子里的弦一下子断了线,他掀被下床,气势汹汹地往宋锦瑟跟前冲去。
只是,在距离宋锦瑟还有五米之处,猛然刹住了步子。
这时,宋锦瑟不换不忙地从宽大的袖筒里面,抽出了一把戒尺。
目光凉凉地望着,右手握着戒尺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自己左手的掌心处轻轻敲打着。
楚修文能不能震慑住宋锦瑟,倒是不清楚。
不过,此时此刻,楚修文不得不认怂,承认他被宋锦瑟以及她手中的戒尺震慑住了。
眼前的这位是谁,那可是将他的三哥,楚鸿煊也打哭了的存在。
楚修文并不觉得她手里那把戒尺只是拿着当摆设吓他玩的。
宋锦瑟是真的会打人的。
楚修文面上露出忌惮之色,当即就顿住了脚步,不敢再往宋锦瑟那走半步。
深呼吸了一口气,楚修文才按捺住自己的情绪,绷着脸不屑地哼了一声:“你来做什么?”
“自然是监督楚四少爷好好读书。”话落,宋锦瑟扬了扬眉,“礼记剩下的几篇抄写了没有?”
宋锦瑟知道问也是白问的,因为书案上干干净净,这两日楚四少爷或是连笔都不曾拿在手里。
果然,楚修文只嘟囔着道了一句:“没有。”
“手心伸出来。”
宋锦瑟板着脸,那模样,比私塾的夫子还要威严几分。
楚修文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心。
宋锦瑟拿着戒尺在楚修文的手心重重地敲了一下。
这力道可比夫子打手心的力道要重上许多,楚修文当即是连忙抽回了手,疼得龇牙咧嘴。
眼泪都快要疼出来了。
他脸色铁青地看着宋锦瑟:“虽然你是我的长嫂,也不能随随便便打人!”
“虽说长嫂如母,可我没有随意惩戒你的资格。这一下,不是以长嫂的身份打你的,而是以伴读先生的身份打你的。之前已然跟你说过,若是不好好读书的话,是要受到惩戒的。”
宋锦瑟语气铿锵有力,话落,她平静地看着楚修文,“男子汉大丈夫,这点敢做敢当的勇气都没有了么?”
楚修文被这番话震住了,一声都不敢再吭。
眼前少年发丝上的水一点一滴地顺着脸上滑下,许是因为早晨的风微微有些凉意,他紧抿着的唇不由得在发抖。
“将楚四少爷先带去换上一身衣衫吧。”
宋锦瑟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如是吩咐身边的小厮。
楚修文抿着唇冷哼了一声,手擦了把脸,将流到眼里的水擦去,另一只手,则是紧紧攥着衣角。
不想听宋锦瑟的话,可身上的衣服又冷又湿。
还是平时在楚修文身边的小厮将干净的衣衫拿了过来,推着楚修文进了内室。
等楚修文出来的时候,宋锦瑟已经吩咐下人将笔墨纸砚都准备齐全在等着。
抬眼望到楚修文衣着整齐干爽地出来,宋锦瑟便开口道:“你坐这,将礼记剩下的几篇抄了。”
楚修文偏过脸去,没有看宋锦瑟,但还是走到桌前坐下,低头执笔抄写起来。
他是男子汉大丈夫,先前已经说过要读书的,如今肯定是不能食言的,不能让宋锦瑟抓了把柄去。
所以,楚修文就算是再不愿意,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在写着。
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楚修文的面前已经堆起一摞摞的宣纸。
《礼记》确实是又长又繁冗,楚修文抄写得头脑一片混沌。
宋锦瑟守在边上,将书架随手抽出来的书放在一边。
起了身来,走到楚修文身边,手轻轻地敲击着桌面。
提醒道:“抄写得乏累了便休息半盏茶时间,读书需要劳逸结合。”
楚修文:“??”
虽然不明白宋锦瑟口中的劳逸结合是什么意思,但宋锦瑟都说了休息半盏茶的功夫,有得休息,楚修文自然是不会继续抄书的。
似是从牢笼里解放了出来,这半盏茶的时间里,楚修文便去逗弄自己的蟋蟀去了。
楚修文逗弄蟋蟀的时候,宋锦瑟也凑了过来,一脸新奇的模样。
“你这蟋蟀能打么?”
本来还傲娇着脸不想理宋锦瑟的楚修文昂首挺胸道:“当然能,我这蟋蟀可是打遍整个狮城都碰不到对手的。”
楚修文说到这里,非常自豪。
这个蟋蟀可是他前段时间费尽心机才捉来的。
宋锦瑟不信,捉了一个蟋蟀过来,这半盏茶的功夫里,便是跟楚修文斗起了蟋蟀。
就这样,抄写一个时辰便休息半盏茶,两人斗蟋蟀,很快一个清早就过去了。
楚修文轻轻松松地也就将礼记第二篇第三篇给抄写完成。
倒是觉得奇怪。
这《礼记》以前私塾的夫子也罚他抄写过,当时只觉得这《礼记》又长又繁冗,抄写得他头昏脑涨。
自那以后,他看到书便头疼。
可这一回,虽然宋锦瑟也如夫子一般,在旁边督促着他抄写,可他却完全不觉得吃力。
头也不会疼。
宋锦瑟瞧着楚修文抄写规整的字体,也非常满意。
摸着他那毛绒绒的小脑袋,道:“这一回便可以休息一个时辰,你用完午膳后,再午休一下,起来之后再将剩下的篇章抄写完成。”
楚修文一脸惑色。
宋锦瑟不是看不惯他,故意不让他睡觉,所以早早便拎着他起床了,怎么还会那么好心地让他午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