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洛山。
彻底消灭了李自成部之后,杨山芦就谢绝了孙传庭的挽留,立刻开始回返洛阳。
因为他出来的时候都算着时间的……因为他治理四省之后的第一次夏收,就要正式开始了!而这对他来说,同样是意义非常重大的事情!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都是事关生死的大事!
因为杨山芦很清楚夏收对于四省的意义,现在的河南,陕西,山东,湖广四省,虽然社会环境趋于安定,百姓生活趋于好转,可这一切的根基还不太牢靠,如果一旦遇到大的自然灾害,百姓依然有变成流民的风险,流离失所。
可是,如果能够狠狠地收获一季粮食,并且是一季没什么苛捐杂税,差不多全能入自家仓库的粮食,甚至还是一季能够称得上超级丰产的粮食,那么老百姓的生活才真正可以得到安定!他杨山芦也可以拍着胸脯说一句,经过他的一套组合拳之后,四省治理初获成功!
并且站在更高的高度,那么就会看到,四省治理成功对于整个大明来说,都具有非凡的意义!
就好像当初杨山芦成功治理山西一样,为接下来的治理四省树立了一个标杆,可是,如果四省治理都全部成功的话,是不是就能为整个大明治理,树立一个新的标杆呢?
并且更不要说这四个省份,本身差不多都占据了大明的半壁江山!而且还是最为重要的腹心地带!同时也囊括大明最为贫穷的河南,陕西等地,所以连这样的地方都可以治理成功的话,这对大明的帮助……大明也终于可以有底气,说一声国势好转了!
甚至可以说1642年的大明,从原本一艘即将沉没的破船,重新焕发了生机……所以这次的夏收,意义重大!
崇祯十五年6月18日,杨山芦就赶回了洛阳,三天后,这场举世瞩目的夏收就正式开始了!
并且为了确保这次夏收获得成功,杨山芦都调集了手下所有精兵强将,例如依靠农业专家韩霖等人事先预测天气,发动一切人力物力确保抢收粮食……反正就是尽一切力量,来确保夏收的成功!
然后等到夏收正式开始之后,各方面反馈过来的数据,包括杨山芦在返回途中,一路上的所见农田长势,让他对于这次夏收,都是充满信心的!
而他也确实有这个底气!因为也只有他知道,为了确保这次夏收,他付出了多大的心力……
就在这一年时间,各种不计工本的投入,包括各种各样的对农民的扶持……什么大兴田间水利呀,提供廉价的肥田粉啊,各种农业指导啊,包括不适合居住的地方,把百姓们全部迁出去啊,以减少做无用功!所以现在但凡是田里种了庄稼的地方,收成都有保证!
甚至杨山芦还不仅于如此,他不仅要对农民做各种扶持,还要和各种反动势力作斗争!甚至是与人斗(各种贪官污吏,藩王),与天斗!(各种自然灾害,蝗虫肆虐)
而斗争到现在,他可以自豪的说一句——其乐无穷!并且还是成绩斐然的!
就好比杨山芦以前看到过一个数据,在正常年景下,大明的南方,也就是苏湖这样的鱼米之乡,一年的亩产量在七斗左右(约一百三十斤),而北方则只有五斗了。
这还是正常年景,如果遇上了小冰河时期的各种灾害,像什么风灾,水灾,雹灾,蝗灾……那就更加说不清楚了,颗粒无收都是常有的事情。
可是现在呢,按照韩霖等人事先的测算,四省亩产量平均都可以达到七斗,换句话说都可以等同于苏湖这样的鱼米之乡,并且这还是四省的平均亩产量,所以这样的成绩……
而等到开镰后第二天,韩霖已经兴冲冲地跑来报喜了,甚至于因为兴奋,还没跑到特使府就已经嚷开了呀:“大人,大喜啊!经过最终测算,并汇合多地数据,此次夏收亩产量达到了整整八斗啊!”
“什么,居然能有这么多?”虽然在事先,杨山芦已经知道了这次会是丰收,可是等到最终数据摆在面前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开心的大笑了……这是对他这段时间辛勤工作的回报么?
包括韩霖在内,都四五十岁的人了,说完之后都是开心的又蹦又跳的!谁敢想象,当初他在跟随杨山芦前来河南的时候,看到的还是赤地千里,土地开裂,放眼看去见不到一丝绿色……可是现在呢?才过了短短的半年,就有了这样的成就?
而杨山芦呢,确定之后更是露出了喜悦的笑容!能够收获这么多粮食,四省三千万百姓的生活,就终于有了保证了呀!甚至有了这么多粮食,再接下来干什么,就心里有底了呀!什么叫做底气?这个是不是就叫做底气呢?
按照这个产量,四省就可以合计出产四千五百万石粮食!算下来三千万百姓,每人都有一石半!也就是接下来,就算是这三千万人躺着不干活,这四千五百万石粮食,也可以让他们吃上足足一年的!所以这样的好收成……
于是接下来,杨山芦就立即让人把这个消息给通知下去,通知到四省所有正奋战在夏收第一线的人们……此等好事,都可以用来下酒了!
甚至等到这个消息,通知到正在田间劳作的军民们,众人得知后,更是都欢欣鼓舞的……虽然他们在收割麦子的时候,就发现今年的麦子长势那不是一般的好,可是谁又能想到,会有这么高的产量呢?毕竟这不是在南方,而是在北方啊!可是现在呢?
于是这样一来,众人的干劲就更加高了!
随着一车车金黄色的麦子被收进了粮仓,也就收获了一份份的希望……
5天之后,整个夏收工作就全部完成了,随着粮食入仓之后,对于民生的作用也开始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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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有田是洛阳附近一户普通的农民,一家五口人,都以种田为生。
当然在原本的历史上,像他这样福王府的佃户,每天忍受王府的盘剥,挣扎在生死线上,所以他最后的结果,不是活活累死,就是等到流民大军到来之后,也加入进去,变成一股破坏性的力量,可是现在呢?
随着高高在上的王府忽然遭到‘报应’之后,他们的日子就一下子好过了,因为前些年被福王府占去的十几亩良田,全都还给了他们呀!甚至在还给他们的时候,李有田都感觉像做梦一样!对于这些土地,他们早就不抱希望了……老百姓还能跟王爷斗?可是现在呢?
甚至在那些少年吏员,把地契交给他们的时候,他们还不敢收下呢……生怕到时候会被王府报复!可是那些少年吏员却是对他们如此说道……放心吧,福王府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时代,已经彻底结束了!
也就是按照他们最后的理解,此次福王府遭到了大大的‘报应’!就像老福王朱常洵,这次进京之后都没能回来的,因为在京城发生了什么变故,然后直接就气得中风瘫痪了,现在是整天躺在床上,变成了一个活死人。
至于留守洛阳的小福王朱由崧,现在也好不到哪去,听说前段日子被人教训了一顿之后,都躺在床上下不来了,并且就算有清醒的时候,都是整天在哀叹的……我的蛋蛋到哪里去了?
所以说都这样了,还要担心王府的报复吗?
并且最重要的是,这次的夏收,李有田他们也看到了大大的希望……在得到了那些土地之后,又是精心伺弄了一番,看到田地里那都压弯了腰的麦穗之后,李有田就知道这是一个大大的丰年!
并且更重要的是,以前就算是丰收了,那和他们也没什么关系……就算收上来再多的麦子,那也都是福王的,他们这样的贱民也想捞好处?做梦去吧!可是现在呢?
所以等到他们全家五口人,没日没夜的扑在这些田里,整整忙了四天才把麦子收割完毕之后,看着堆在屋子里那个高高的麦堆,李有田都感觉像是做梦似的……他居然家里有余粮了?而且还是这么多?甚至差不多都是纯收入?都不用交税的?这样的欢喜……
甚至因为感觉太过不真实,李有田连着几晚上,都要睡在麦堆上面,要闻这股麦子的清香,他才能睡着觉!然后等到连番几次早上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身下黄澄澄的麦堆之后,李有田才真正的明白了一件事情……他家终于迎来了好日子,老百姓又有了活下去的盼头!
甚至他还可以深切的感受到,现在的官府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官府,叫做差狼吏虎!可是现在呢?却是像亲人一样!就好像这次夏收的时候,居然都有人来帮助他们收割的,而且还是无偿帮助!
包括收割完毕之后,也没有什么衙役来收税的,甚至仅有的一次小差爷上门之后(对于少年吏员的称呼),也是向他们传授各种粮食保存的知识,所以这样的转变……
当然,丑恶现象完全杜绝那是不可能的,这不没几天,就在他家的粮食丰收之后,他家就来了一户住在附近的乡绅。
也就是这家乡绅,在这次夏收中也得了好处,不过在他们看来,像他们这样的上等人家,得到好处那是天经地义的,而像李有田这样的泥腿子,大字不识一个的贱民,居然也能得到好处?那就是属于老天不长眼了!
所以等到李有田粮食都入库之后,这位胡乡绅就带着他的管家,迫不及待的来了!而且等到见到了李有田之后,这位体面人士就当即是对他表示……他家此次之所以能够丰收,是因为他胡家的风水好,然后李有田才沾到了些余光,也得到了丰收!
当然,能够惠及乡里,他胡员外也是乐见其成的,不过按照他的说法……这么多粮食放在你家也是浪费,不如高价卖给老爷我吧!他的出价还可以高出市价的五成!
当然胡得禄这么慷慨,并不是发什么善心,而是他早就盘算好了……到时候也会给钱啊!但是给的全都是假银子!也就是外面包着一层银皮,里面放的是铁块的那种!就算是日后发现了要找他算账,他也不怕的……你有人证物证吗?
反正在这位胡员外眼里,像李有田这种贱民,大字不识一个!道理丝毫不懂……不对他们下手的话,简直天理难容啊!
当然像李有田这样的人也确实很好骗,以往和这种乡绅打交道中,也吃了不知道多少亏了,并且他们还有层出不穷的阴损主意!不过现在嘛……李有田却是牢记住了一点,也就是经常下乡的小差爷所宣传的……第一,天上不会掉馅饼!第二,有困难,有难以决定的,找他们。
所以现在面对着胡得禄的‘好意’,李有田只是憨憨一笑道:“风水什么的我也不懂,高出市价五成收购也确实是好事,只是这样大的事情,我心里还是觉得不太踏实,还是要让小差爷过问一下的好……咦?说曹操曹操到,这不小差爷就来了吗?”
“啊!在哪里的?”而刚才还是气定神闲,一副吃定了他的胡得禄,听见了小差爷这三个字之后,忽然就是脸色大变的,甚至因为心中害怕之下,都没顾得上看个清楚的,听见小差爷来了之后,那是立即望风而逃的!
甚至等到他和管家两人,一口气跑出了一里多里地之后,这才停下来大口喘气啊……当然不喘气也不行,对他们来说,小差爷这种生物,就像是他们的克星一样,实在是让他们望而生畏啊……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像李有田那样的人很好欺骗,可是那些少年吏员就太精明了,并且他们还专为泥腿子撑腰,如果被他们知道这样的骗局之后,那就是抓入大牢的下场!所以他们能不害怕吗?
甚至在把气喘匀了之后,确定了没有吏员跟上来,这位胡得禄又开始破口大骂起来……这不是吃饱了饭没事干吗?
本来以前朝廷的政策是——政令不下乡!也就是朝廷法令能管到的,不过是县一级,各镇各村都是由各地的乡绅宗族自行管理的,那样的话操作空间也就很大,可是现在呢?随着这些精干的吏员来了之后,他们的空间就被大大压缩了!
并且随着这些少年吏员越来越得到老百姓的信任之后,这种坑蒙拐骗的勾当越来越不好干了!真当是可恶至极啊!
倒是李有田,虽然他不知道胡得禄这次前来,又是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他却牢记少年吏员说过的话……有什么吃不准的事情,都可以找他们!
所以现在他试了一下之后,发现果然效果很好,然后看着已经跑得影子都不见的胡得禄,李有田就是狠狠往他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你狗日的胡得禄,看你这样子就是没安好心!不过现在你还想骗我,已经没门了!有小差爷替我们撑腰呢!”
而这也同样是杨山芦所关心的,社会险恶,所以百姓们在收获了粮食之后,还要能保住粮食,而现在这样的一幕,就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然后包括这样的事情,不仅在整个河南大地,乃至整个中原四省,同样都是在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