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之后, 崇祯九年九月十九日。
这天杨山芦正在千户官厅内,刚刚召集完手下议事,因为他正在向手下通报,这个时间段,入关的清兵已经出关而去,崇祯九年的这场战事,已经结束了。
而在议事结束之后,忽然守在门外的刘大棒槌就是进来禀报道:“杨哥,京城的那位杨管家又来了。”
“哦。”杨山芦就点点头,杨福杨管家每5天来提一次百花露,这已经是一种常态,当然前段时间以来,因为鞑子入侵,交通断绝,都有两个月没来提货了,想必也是憋得狠了吧。
接着杨福就被带了进来,只是等到他看见杨山芦之后,却并不是依照以往行礼,而是居然跪倒在地,恭声道:“拜见三公子!”
杨山芦见了却是有些诧异,这个杨福可是他家的老人了!虽然按照身份来说,还是他家的奴才,但是一来他是那个毒妇的心腹,二来他在杨府中的资历也是非常之老,所以以往见了他之后,也就是随便行个礼而已。可是现在呢……居然行如此大礼参拜?
而等到杨山芦把他扶起来之后,这位杨管家已经满脸堆笑的道:“呵呵,三公子你不必惊讶,现在整个京城谁不知道!镇虏卫出了一个杨家将!阵斩800鞑虏!更是斩杀老奴额驸扬古利,实乃我大明之光啊!”
杨山芦听了就是笑了,心道这个消息倒是传的挺快啊,按理说现在清兵刚刚出关,送往京师的捷报还在半路上吧……
当然想想这也是可以理解的,虽然历史已经因他而改变,可是依然有它顽强的惯性,大明官军在这场入寇之战中,依然被鞑子打的56战皆败!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他这个亮点而已……
所以天下民众知道了一点好消息,当然是飞也似的传播了。
至于杨福的态度,那就更加可以理解了,经此一战,傻瓜都知道,不管是在官场中的地位,还是在杨府中的地位,都是要大大提高的!既然这样,早早的来拜个山头,那就非常正常了。
不过此时杨山芦已经练出了一些气度,听了之后就是荣辱不惊,只是呵呵一笑了事。
而他接着正想派刘大棒槌,去陪杨福提货时,不料杨福却是并不着急,而是异常兴奋的道:“好叫三公子得知,老爷已经回来了!”
“是吗——”杨山芦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按照他的历史所知,他那位便宜父亲,是在这个时候蒙皇帝夺情起复,返回京城了,不过等到真的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还是忍不住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这就意味着他的大靠山,终于又回来了。
“而且老爷这次得知你这次斩获如此大捷之后,都开心的跟什么似的!已经亲自下令让你回去见他了!”
杨福说这个话的时候,心中是无限感慨……这个不受待见的庶子,现在是无可争议的崛起了!
“是吗——”杨山芦却是依然无喜无悲,终于肯正视我了吗?以前就算他研制出了百花露这种逆天之物,可是他那位便宜父亲,也从来没有如何把他放在心里,可是现在呢……终于肯正视我了吗?
而看见杨山芦表情淡淡的样子,这位杨管家还以为他不愿意呢,就是有些急了,连忙道:“三公子请恕老奴多嘴,虽然老爷以前的确有些不太重视于你,可毕竟伦理纲常,长幼有别,放眼天下皆是如此,你也要体谅老爷的苦衷。”
“我知道。”杨山芦就淡淡的点头道:“明天我会返回京城一趟的。”笑话,这种大好机会,怎么能不抓住呢?
“太好了!老爷知道后,不定会有多欢喜呢!”杨福听了那是喜笑颜开,看着杨府的第二代强势崛起,他身为杨府的老人,是发自内心的欢喜的,这又可延续杨府百年兴旺了!
既然是要前往京城,以此时的交通条件,不是一二天的事情,所以不少事情杨山芦需要交代一下。
而到了晚上,杨山芦回到内院之后,母亲孙氏也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就是连忙找到他道:“芦儿啊,听说你爹已经从老家回来了?还叫你去见他?”
而等到得到杨山芦的证实后,孙氏已经双手合十,开心的说道:““哎呀太好了!多谢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你爹终于肯待见你了!”
一直以来,孙氏因为她丫鬟的出身,而连累到了杨山芦,让他也被人看不起,一直非常内疚,可是现在呢……
而看见母亲高兴,杨山芦更是心中喜悦……这都是他身为人子,应该做的。
而杨山芦显然还低估了这件事情对于孙氏的意义,只见她都兴奋得原地转圈,并且开始一个劲的唠叨:“芦儿啊,这还是你爹第一次叫你去见他!非常重要!所以你的态度要好,人也要穿得精神一点,就穿那件正五品的官袍去吧!
另外呢你爹他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是有大学问的人,所以以前他对你的态度有些冷落,你也不要往心里去……”
好吧,对于孙氏来说,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杨山芦能够重新被杨府接纳!能够堂堂正正的以杨府三公子的身份出现!
而杨山芦呢,感受到母亲的心意,却是斩钉截铁的道:“母亲大人你就放心吧!此去京城,我一定会挣得我们应有的名分的!”
“并且除了我的事情之外,我还要让他知道,他在这里还有一位结发妻子!并且我向你保证,这次是他要见我,以后他也会来见你的!并且是让他亲自来请你!”
“啊……这可不敢想!”
孙氏听了之后都是大惊,只是她的脸上,却是露出了憧憬的光彩……如果真的能有那一天,能够重回杨府,那都是此生无憾了吧……
到了第二天,杨山芦把事情都安排好之后,就随同杨福一起,前往京城进发。
这次他照例是从飞狐道前往京城的,不过在一路上,却是到处可见清兵肆虐的痕迹,很多地方,甚至都已经变成一片废墟。
见了这一幕,不仅杨山芦心头沉重,一旁的杨福更是摇头叹息……这些天杀的奴贼啊!
不过就是因为这样,他反而是更加感慨,当年这个杨府的弃子,如今却成为了整个大明的希望之星!甚至他都听过不少人在说,这就是当年的戚少保转世啊!
接着一路无话,等到两人赶到了京城的南门之后,因为清兵才刚刚撤走,城门口的戒严还是非常严的。
不过这次归来,杨山芦又和以前不同,身穿一身崭新的正五品官袍,那些守城的明军那是点头哈腰的放他们进去了。
而等到杨山芦来到了位于狮子胡同的杨府之后,更是一番意想不到的景象!
因为进城的时候,就已经有随同的家丁前去报信,所以等到杨山芦到达之后,杨府平时紧闭的朱漆大门,此刻已经大门洞开!并且还张灯结彩,一挂挂的爆竹可劲的放起!这种场面,喜庆无比!
而更令人惊讶的是,堂堂正三品兵部左侍郎,等闲不能见面的杨嗣昌杨大人,此刻正含笑站在大门口,迎接杨山芦。
老实说看到此情此景,就算是杨山芦都有些感动……要知道上次他来的时候,只能从小门进去,可是现在呢……
更不要说在这个时代,讲究的就是伦理纲常,父子人伦那可是非常重要的,可是现在呢,他这个便宜父亲居然亲自来迎接他,这个赔礼道歉的意思就相当重了。
既然如此,杨山芦也就不再矫情,翻身下马之后,快步走到杨嗣昌面前,跪倒行礼道:“不孝子杨山芦,拜见父亲大人。”
“哈哈!”
杨嗣昌看见杨山芦归来,却是仔细打量了他一下,特别是看了看他身上那件正五品官袍,还有那一身的勃勃英气!这才笑容满面的道:“吾家麒麟儿归来矣!”
“父亲大人。”杨山芦听了都有些哽咽了……不是他本身的情感,而是出于这具身体原本的感情……想当初只是被扫地出门的弃子,可是现在呢,得到了这样高的赞誉,他已经可以‘含笑九泉’了。
接着杨嗣昌就是亲手拉着他,一起进入杨府,而在这一路上,所有的奴仆都是夹道欢迎!
而他们看向杨山芦的眼神,更是变得十分敬畏……以前这位被被扫地出门的弃子,现在已经荣耀归来!
而等到一路来到了会客大堂之后,杨山芦还看到了他那位便宜母亲周氏,不过和杨嗣昌的态度相比,周氏那就要勉强多了,勉强脸上带了些假笑。
毕竟想想也是,现在杨山芦立下如此大功,这个弃子要咸鱼翻身了,可是她的儿子,那位嫡长子杨山松又该怎么办呢?
于是才说了没几句话,周氏就借口身体不舒服,匆匆离开了。
而杨嗣昌也不管他,虽然杨府的家务事由周氏说了算,诸如柴米油盐之类,由她一体包办,可是遇到这种大事,那可是他说了算的!
而等到两人落座之后,只等奴仆奉上香喷喷的龙井,杨嗣昌已经急切的道:“芦儿啊,这次鞑虏入关,听说你斩获惊人,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