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老夫也不过是中虚境界,护不住你。”老者说这话的时候表情严肃且认真,自知许默不是那样容易劝服的人,所以当即说道,“那个女子还活着,从他们的手下活下来了,这是她的气运,说明她命不该绝,何不等她好了之后再询问情况?”
许默没有停下步伐。
老者眉头紧皱了起来,“公子,您这样贸然行动,出了事情若是被那个女子知道了,受伤了,那女子必然会心生愧悔。”
许默的脚步微顿了。
老者加快语速,“公子,入神境界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身份,现在的你是无法与她争论什么,但是以后便难说了,青丘如何都是四大强国之一,而我们许家丝毫不弱,等公子回去可以好好的与家主商量,到时候说不定可以为她讨回一个公道,且他们这么厉害的人居然为了锡州一个土生土长未曾出去过的人,算计如斯,被人知道必然贻笑大方。”
这是十分理智的做法,明知以卵击石,那就没有必要再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思了。
可以想别的方法为那个女子讨回公道。
许默知道萧芸溪的身份不简单,但绝对猜不到她就是那光明教的圣女,否则必然不会如此的忌惮,直接过去质问了。
现在被老者劝动了。可心中依旧很不甘心。
在众人的目光下静谧了许久之后才说道,“走吧!”
老者松了口气,好在公子没有丧失理智,否则他真的救不了他,
毕竟未曾过去,谁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态度?
那浑浊的眼眸闪过一丝的嘲讽,果然什么光明教圣女,被人传承善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到头来居然是一个如此的小人,亲自来锡州对付一个女人,这心胸,不可谓不狭隘。
真真让人觉得心寒。
偏偏这光明教也流传很久,在小国百姓心中地位坚固,当然大国的人对此嗤之以鼻,信任光明教,还不如去普济寺拜佛烧香,那群老和尚,才是真正的普济救世,唯一所求,也是想要修炼成佛。
雨不知不觉下了半个月,旭国往年都是如此,所以早早便疏散的雨水,并未造成严重水患。
旭国不断的往东,可以见到高山以及成片的森林,一望无际,这森林除了附近住着以狩猎为生的猎户外,便没有多少人过来。
却谁也不知道往这森林前进路过不少强大野兽的地盘,便能够在隐秘的地方见到一个小村庄模样的地方,在这个地方,放置一个个巨大木头齿轮以及钢铁制作如同船身却上面杨帆着巨大光滑不透气布料如同气球一样的东西。
此被九州大陆的人称为飞船,可在空中飞行的工具。
是由九州大陆的机械制作大家族雷家制作的,有它作为往来锡州和九州大陆的工具,既减了速度,又十分安全。
而有一个飞船正在起飞中,上面巨大的光滑的布包裹的巨大球体上可以清楚的见到楚天盟三个大字。
虽然有熟悉驾驶的人,但是依旧有轻微的颠沛。
只见那躺在飞船舱内唯一一张木榻被人盖上薄被,脸色惨白如雪,神色极弱,但面容却绝美的女子嘤咛了一声。
坐在舱内打坐的老者立马便睁开了眼睛,快速的向前几步,查看了下女子的伤势,本来舒缓了些的眉头再次的深深皱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粒丹药模样的药丸子,拉开女子的下颌,便直接喂了进去,然后轻轻的一点,便见到女子喉咙蠕动了下,但气息却丝毫没有增强,只是维持不在变弱。
随后老者走了出去,与那正在掌控飞船的说道,“能否快一点?”
“大长老,这已经是最快速度了,再快,怕万一遇到强风,更容易出事。”掌控飞船的是一个年级并不是很大的男子,听闻后忙说道。
“那,以这样的速度需要多久才能回到楚天盟?”
“怎么也需要五天吧。”
老者沉吟了下,似是计算他的能力能否支撑萧然活着回到楚天盟。
最后严肃的说道,“再次加快速度,无论如何,四天之内我一定要到达楚天盟。还有之前我让你放出苍鹰通知冥清公子,可否做了?”
“一天前,属下便按照大长老的吩咐将那苍鹰放回去了,且将大长老说的全部写好了,想必明日,冥清公子便能受到,早早准备药材。”
老者的心似是放下了。
那控制飞船的男子却有些好奇的瞥了眼船舱,大长老本来是去找青瓦青台,却没曾想,还未去,青瓦青台便被人割了首级送回来,那模样惨不忍赌,大长老发了好一通的脾气,亲自去往那个什么旭国。
不曾想,居然带回一个如此漂亮的女人。
这女人浑身是伤不说,还奄奄一息,看大长老看她模样,没存在多少好感。
但却告诉他,这女人对楚天盟很重要,关系到楚天盟的未来,将他都给说晕了。
若是他之前没有听错的话,那送来青瓦青台尸首的人,信誓旦旦的说杀他们的人是任逍遥,也是这个锡州旭国的那个什么萧然。
唉,越想他脑子越是糊涂,索性便不想了,看来长老要冒着危险将她快速带回去。
希望这一路顺分顺水的别出现什么强风意外,否则他可没法再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将人带走。
老者似是看出了他的顾忌,“到时候有问题,找老夫,老夫尽量帮你控制。”
“是,长老!”有了这句话,男子似是有信心许多。
毕竟大长老可是入神境界的强大高手,说句不夸张的有呼风唤雨的能力,在空中遇到风,他有能力控制。
男子心情不错,没曾想突然听到一个吸气的声,眸子顿时便往那声源的方向去,发出这吃惊声音的居然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大长老?
男子伸长了脖子往船舱看去,一眼,一双眸子瞪得极大,那奄奄一息随时可能会死的人,既然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在闭着的时候只觉得睫毛浓密,却不想睁开眼睛的时候,那眼珠子就像是黑色的琉璃,散发着自然的流光之彩,却也十分暗沉,就像那平静无波的一滩黑水,让人心生惊恐之感。
苍白的唇蠕动了下,便见到她口里出现大口大口鲜血。
那些鲜血喷出来的时候,大长老既然慌乱的让开了。仿佛那鲜血是剧毒。
看着那女子喘着粗气,似是挣扎的想要起来,男子简直不可置信,她知不知道她的伤有多重啊?
“你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么?”老者幽幽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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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九州大陆地境
下一秒,床上的人便不再挣扎,而是无力的躺回了塌子之上,闭上了眼睛。
男子见状后啧啧称奇,这人,刚刚还带着激烈情绪,现在却平静的宛若幽湖,厉害了。
看了许久,发现她跟之前被大长老带过来的时候一样,半点动作都没有,这人也太怕死了吧。
想到这里,男子也不敢多看了,他毕竟要控制好飞船的速度。
此时躺在船舱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萧然。
当时她被容玄宗抛出去的时候,本以为她能逃脱的,没想到萧芸溪如此的难缠。
那力量,对于本就重伤失去了武力值的她来说,就像是灭顶之灾,还在十米远的时候,她便能够听到肋骨被那充斥过来的力量压断的声音。
昏迷的时候,她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因为那个时候那力量离她五米远的距离,但也在那一刻,她也感觉到那力量变弱了很多。
可她残破的身体依旧挡不住这力量的侵袭的。
现在的萧然,根本就不敢加重呼吸,因为呼吸让她浑身疼痛难忍。
当初生小包子,浑身也是伤,也疼的她几乎要昏过去,可那疼痛哪里比得上现在?
可偏偏萧然却想要笑,想要大笑。
疼代表着她还活着不是么?
闭上眼睛,脑海里清晰的见到那磅礴大雨之中浑身青紫面容死气沉沉,眼皮都被割掉的凉玉,歇斯底里痛苦不堪的凉月,以及景宫与凌人。
甚至为了她复仇而死的醉红等人。
一个个鲜红的生命在她的面前消失,不留一丝的痕迹。
为什么,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是不想付出太多的感情,她是想过一旦出现了特殊情况,她能毫不犹豫的舍弃他们。
可她主动舍弃和被人逼迫她舍弃他们完全是两个概念,萧然不想用他们的命换的自己活着。
不想,她宁愿他们都活着。
站在一旁的老者有些浑浊的眸子此时又瞪得极大。
因为他见到床上的人拉扯起了那苍白如血的嘴唇,嘴唇下面还可以见到鲜血,而她脸颊的肌肉明显因为嘴唇的牵扯,而抽动的厉害,这意味着她很疼,这笑容也变得有些扭曲,偏偏老者觉得她这个笑容带着嗜血的残忍以及怨恨。
但很快这笑容便收敛了。
老者发现她胡须有些紊乱且越来越轻,吓了一跳,立马给她运气。
缓缓的暖流从手臂处传来,让陷入冰冻一般失血过多且伤重的萧然,多了一丝的温暖,但依旧疼痛刺骨。
最后撑不住那微微抖动肌肉的疼痛,萧然再次的失去了知觉。
就在飞船飞离此地一天左右的时间,一个蒙着白色面纱眼眸温柔的女子,玉手纤纤宛若降世嫡仙出尘绝绝的牵着一个面容可以称得上惊艳无比宛若小天神一样的孩子。
孩子那双乌溜溜灵动的眼睛到处乱看,随后有些好奇的仰头看着温柔漂亮的女子,“娘亲,我们要坐那个大大的船回家么?”
“嗯。”女子声音极为轻柔,“羽儿怕么?”
“不怕。”小天神一样的孩子兴奋的说道,且松开了女子的手往那开始动起来的飞船走去。
“小心些。”女子见状眼眸尽是担心,忙对着身边的灰色衣服的男子示意了眼,“好好看着小少爷,若是掉了一根汗毛,唯你是问。”
灰色衣服的男子恭敬的应道,“是。”
神色中却没有半点不满。
倒是跟在女子身边的那个脱了黑色斗篷,穿着见月牙色衣服颇显邻家少年一样的男子,眼眸清透,到现在扫过那孩子的时候,依旧有着一丝的惊艳之色。
“圣女,你是怎么知道这孩子长得这般好看的?”
他的询问并未得到回答,最后只能撇了撇嘴,然后同样兴致勃勃的冲向了那个正在东张西望对飞船上任何东西都十分好奇,并且到处询问的小团子。
他倒是想要询问那个孩子,他是否知道他的父亲是谁,因为他长得实在太出挑了,这样的容貌,这父亲的容貌必定不低。
可惜了,他吃了螟蛉国的失忆蛊毒,在圣女的眼皮子底下,没人敢给他回复记忆。
再说了,圣女在他身上用了那个什么禁药,早晚他都会成圣女血缘至亲的孩子,留有以前记忆未必是好事,他那个娘亲可是个废人了。
在这一行人上去之后,才见到萎靡被人扶着的容玄宗以及抬着还未清醒的萧敬义上飞船。
这段时间,容玄宗根本就接触不到小包子,何谈与他说话?
未曾养好身体之前他什么都做不了。
当然容玄宗也并未见到小包子恢复真容的模样。加上小包子因为失忆,本身便成了一张白纸,通过萧芸溪的教育,性格等自然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就算容玄宗养好了身体,再次见到小包子也不一定能够认得出来,这也是萧芸溪打的注意。
说到底,萧芸溪还是不信任容玄宗真的归顺她帮她。
她之所以不杀他,也看在之前的兄妹情上,且容玄宗此人也的确有真才实学,以后说不定能够用得上他。
连绵的群山,加上那巨大的树木,让飞船上的人忍俊不禁,神色中带着一丝的敬畏。
到了晚上,因为飞船的速度,早已看不到所谓的锡州了,虽然飞船已经入了云端,却依旧能够听到下面传来野兽的咆哮。
可想而知,在这深山之中,隐藏着怎样犀利的猛兽。
若真的不借助工具,度过的时间不说,迷路不说,还要有对抗猛兽的能力。
五天后。
容玄宗站在飞船的船头,看着越来越远的连绵山脉,见到的却是一个个用高大的树木围起来的村子,那些建造村子的房子均是巨大的石块砌成,看上去坚固无比。
而且这森林中时常见到庞大说不出名字的威猛之兽出来。
“看到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容玄宗的左侧传来了一个少年的轻蔑的声音,指着下面那黑色大点移动迅速的东西,“因为在上空,所以看着地面的灵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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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屋主人
“灵兽?”
少年听到容玄宗的疑问,裂开嘴角,“对啊,灵兽,你们锡州存在的顶多算是猛兽,而且没半点灵气,我们已经到了九州大陆的边缘,可别小看了能在这里安营扎寨的人,这里面可有不少的高手,守在这里便是抵御灵兽集结进攻人类领土觅食,九州大陆的兽,不管是力量还是速度,都不是所谓的紫阶能够比的,就你的修为若是遇到了,逃命是上策。”
容玄宗心中若说不挫败不可能,这对他来说就像是一个全身的地界,明明有村庄,可村庄周围都是茂密的深林,以及重重危险。
“换句话说。”少年倚在飞船栏杆之上,微微仰头,“在九州大陆,没点本事,活不了。”
随后打了个哈欠,“不过你放心,看圣女对你十分优待,虽然你在锡州长大,且九州大陆的文字与锡州有些不同,但我听人说,你是学识渊博之人,想必接受能力很快,到时候我替你收集所有九州大陆的资料,你可以慢慢看。还有,在九州大陆,国与国之间是不一样的,强国可以支配任何小国,且强国的地界不叫城镇,而是直接以州命名,比如大燕齐州,青丘万州,楚昭丰州,螟蛉国棱州,地博物广,民众居多,繁杂。”
“同样这里很多东西锡州也不曾有,就比如我们乘坐的飞船,等到了九州境内你便会发现到处都是。”
因为方便省事省时,所以成为了他们最重要的交通工具。
“路程短的,车马等还是随处可见。”说着少年似是想起了什么,忙低声说道,“提醒一句,若是遇到能御空飞行的人,绝对不能惹,因为能够御空飞行的人都在入圣级别之上,惹不得。”
容玄宗盯着少年看了会儿。
少年耸耸肩膀,“这样看我作甚?”
“一路来,你都未曾与我说话,为何现在与我说那么多?”
“我喜欢,我乐意,你管得着么?”
容玄宗抿了嘴,很快再次说道,“到现在在下还不知晓大师的名字。”
少年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从栏杆旁站直了身子,挑了下眉头,“我不想告诉你。”
额——
容玄宗眼睁睁的看着少年几步便进入了船舱之中,那眼眸微微暗了些许。
其实到现在他都没有被萧芸溪的人特别的接触过,每个人都将他当成了透明人一般,从上传被安排了位置后,他也再未见过萧敬义,虽然前两天特地的打探了一番,可那些黑色斗篷的人从不与他说话,就像是哑巴一样。
萧芸溪倒是关心的来看了他几次。
不得不说,从萧然那件事情过去之后,容玄宗发现萧芸溪神色如常,但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善良活泼还有点小俏皮的三妹了,她气息宛若嫡仙之人,不染风尘,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衣裙,戴着白纱,加上那有些幽深却明亮眼眸,浑身散发的深不可测的气息,只会让人觉得她神秘莫测,不是仙人胜似仙人,若一般的人见到了,恐怕会下跪膜拜吧。
这种气息,与吊儿郎当豪气万丈无耻的萧然完全不同,若萧然很容易便让人误解产生厌恶的话,她便让人看着便心生好感。
远在一个四处被山围绕,却宛若仙境一样,建筑了不少高耸建筑以及琉璃瓦楼栋的庄子中,其中可以见到一个生长了不少药田的后山,后山上面有个竹子所做的屋子,屋子里所有的用具均是用竹子所知,且这屋子三进三出,看上去很是宽大。
就在这屋子后院的一个房间内,一个露青痕刀疤斑斑皮肤的女子,正沐浴在那冒着一丝热气竹制大浴桶之中,而浴桶之中可以清楚的见到各种漂浮的药材。
女子本来绝美的容颜,因为那热气的冲浮,晕染了一丝红晕,虽然紧闭眼眸,却依旧能够感觉到一丝妖异之感。
而随着热气热水晕染,在女子尚未侵泡彻底的左侧胸前可以见到一个金色未曾开放的荷花一样的胎记,耀耀生辉。
正是已经接受了三天治疗的萧然,比起到的时候,浑浑噩噩,萧然恢复了不少元气,连思维也越来越清晰,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身体的疼痛减轻了许多。
大约泡了半个时辰之后,便见到一个佝偻着身躯满头白发的老婆婆走了进来,将她捞起后擦干身躯拿了架子上的药,抹了身上尤其是已经开始结痂的后背后,随意的穿了件薄衫,扛了出去,放在外面的竹床之上。
下落那一刻,女子睁开了眼睛,幽深的眸子盯着那个替她盖上被子的老婆婆。
老婆婆面容看上去有些凶恶,只是瞥了眼萧然,直接退了下去。
萧然也没有说话,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那巨大的竹子所制的屋顶。
突然感觉到房门被人推开了,轮子滚动的声音传来,萧然并未移动头颅,因为现在她动作若是太大,还是疼的。
“醒来了,看来今天好了许多,本来预计,最少要半年的时间你才能恢复,现在看来,三个月既可。”
靠近了,萧然转动了眼眸,迎着门外刺眼的光芒,勉强看清楚来人,坐在竹子所制的轮椅上,双腿盖着一件薄薄的绣着竹子的轻薄小毯子,清瘦的身材着浅青色长袍,长袍上绣着米色的竹花,一簇簇的看上去十分雅致。
一看便知道,有疾。
循着身躯往上看,可以见到一张俊秀白皙的脸,刺眼的是,在他的双眼上蒙着一条白纱,通过白纱的轮廓,萧然清楚的知道,他的双眼没了。
换句话说,他没有眼球。
“又瞎又不能走路,你比我惨。”
萧然的声音沙哑且极弱,那坐着轮椅的男子听闻后,微微一愣,但很快薄薄的嘴唇微翘了下,似是被萧然的话说笑了,丝毫不介意她这般直白的说他。
“你是第二十个当着我的面说这话的人。”男子声音都像是幽竹丝耳。
“你人缘真不怎么好,前面十九个都死了?”萧然哪怕说的很轻,也觉得很累,甚至胸腔都开始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