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吩咐完男子,带上随身的小竹筒,小心翼翼的钻出了只能半弯着腰才能进出,被绿植覆盖的山坡下的小土洞。然后细致的将洞口用厚厚的树枝覆盖好。就赶紧去河边给男子取水。
“嗯……”等小女孩回去时才发现,这个男子身体越来越烫,已经病得没有意识了,只剩下断断续续由于难受而发出的轻哼声了。
于是,赶紧给他喂了些水,守在他身边,用自己的粗布帕子沾了些竹筒中剩下的水给他敷在头上。
还不停的给他擦拭脖子和额头、四肢,为他降温。而这个男子却睡的并不安宁,昏昏沉沉的时不时说些胡话:
“卑鄙......你们......你们......”
反反复复,男人口中吐露的话语中只有这几个字最清楚,沙哑的嗓音、昏迷中痛苦的挣扎伴着男人眼角不时躺下的泪滴,让小姑娘看了竟然不知何时眼睛也湿润了。
她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大男人掉眼泪,还浑身是血,痛苦至极的模样。黝黑的皮肤,浓眉圆眼,警惕的眼神,健硕的身材,还有身上的铠甲,这一切都说明了他曾经是个魁梧英勇的军人。
可此刻却变得如此脆弱,昏迷中还不停挣扎怒吼,这个男人一定经历了很多痛苦的事,想到这里,小小的她竟不由得跟着伤感起来。
小姑娘的生活很简单,除了自己生活的村庄,最远去的就是周边的村子和镇子了,村子里一共也没几个读书人,她周围的人大多都是大字不识,简单善良的农夫,他们的相处之道比起外面要简单的多。
他们村子里的人,爱恨都写在脸上,不高兴就吵一架,甚至打一架,过后,就抛诸脑后了,对方有困难了,有时候还会主动帮忙,一笑泯恩仇的事时有发生。
所以在她的眼中,人生就是美好快乐的,勾心斗角,阴谋诡计的乌烟瘴气还没有侵袭这个纯净如世外桃源的村落。小小的她无法理解男子口中断断续续的痛苦回忆,只能在脑中胡乱猜测着男子挣扎的来源。
越是痛苦的时光越是难捱,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等待的滋味真难受,尤其是守着一个虚弱的急需救治的伤者。
小女孩不时地朝洞口的方向望去,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愈发焦急,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自己给这个男子找的地方真的没有被搜捕的士兵发现。
终于,在日落后,小女孩的父母赶来了,他们在路上碰到搜查的士兵,所以只好等士兵过去才敢朝这边赶,于是耽搁了。等见到女孩和病情越来越重的男子,二话没说,赶紧将他抬到了不远处的马车上。
“开门!开门!”
回到家中,刚把受伤男子藏进杂物间下方冬储粮食用的地窖里,院子大门就被一群人猛烈的拍打着。他们狂躁的吼着,似乎马上就要破门而入般急不可待。
“谁啊?”小姑娘的爹爹赶忙跑到门口,紧张地询问。
“我们是奉旨前来寻找你们这里的仙医佐恩的,开门!知情不报可是要砍头的,开门!”一听来者不是追击他们所救之人的,心里的石头落地,松了口气,赶紧答应着就去开门。
“好好好!这就来,这就来!”
听来人的声音并不是什么善茬,男子不敢怠慢,但是心里已经抱怨连连,怎么这麽一个穷乡僻壤,一天之内被这麽多外人光顾,什么事都凑一块儿了,究竟出了什么大乱子了!
“画上这个人见过没?”
门开了,门口站着的为首的一名军爷将手中的画像展示给他看,见到画像中之人的面貌时,他有些惊讶,还没等他开口,从房中出来的妇人抢在他前面陪着笑脸恭敬的回答道:
“没,真的没见过。官爷,您别不信,小民一家三口住在这里,偏僻得很,确实没见过什么仙医啊。”
“哦?哼!你们这些山野刁民,可没有几个老实的,我就不信他一个靠治病为生的凡人,能断绝了和人的来往,你们必定有人见过,再问你们最后一遍,到底见过没?”
没想到这位军爷并非好应付的,边说边推开夫妻俩人,径直带着人就闯进院子,进了屋子。一副不找到人决不罢休的模样,故意调高嗓音想要震慑住他们。
“官爷,确实没见过,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来的胆子,那可是要砍头的!怎么敢跟您扯谎。要不,你们歇歇脚,我给你们倒点水去。”眼看这些人蛮横不讲理,妇人也并不打算和他们硬扛,眼睛一转,提起桌上的茶壶边说边倒。
“哼!谅你也不敢,瞧你家这穷样儿,也没啥好吃的,快倒!渴死老子了!这是这一带最后一家了,你们先去给我仔细搜搜,没有什么可疑之人,就回城去,这折腾了一整天,老子都快饿死了!”那名军爷倒是毫不客气,瘫坐在桌旁,一副疲惫模样懒洋洋的吩咐着下属。
“官爷,您多喝点,这出什么事了,要这麽大阵仗找一个大夫?”看着鱼贯而入的士兵在家里仅有的几间房子搜来搜去,妇人给那名军爷蓄水时,看似随意的问道。
“哼,还不是宫里出事了,咱们的王后病了,陛下当然着急。算了,这不是你该知道的,别多事!”
话说了一半,那个带头的军爷突然感觉自己多嘴了,警惕的望了一眼妇人,不悦的岔开话题。妇人赶忙小心翼翼的为自己的冒失陪着不是,心里更好奇,如此机密,看来,此时非同小可。
“都查完了?没有可疑情况?嗯,走!”这个小院,就三间正屋,一个杂物间,一队士兵没多久就查看完毕。正在喝水的军爷一看他们一无所获的样子,立刻起身,迫不及待的就命令他们回城,看来是真的寻人寻烦了。
“老头子!刚才真惊险!得亏他们找累了,你这老实巴交的也不会说谎,要是再多问几句,你肯定露馅。到时候找不到那个佐恩,反而找到咱们家藏的那个受伤的,麻烦可就大啦!”望着已经远离的官兵背影,妇人终于松了口气,可一想到刚才的景象,还是心有余悸。
“嗯嗯,要么,我没敢吭声呢,还是俺家婆娘本事!”站在妇人身后的男子连连点头,望着眼前的妻子,佩服不已。
“好了,别夸我了,都这么晚了,这帮人走了,不会再有人来查了。赶紧把人抬出来吧,别闷坏了,等一会儿洛儿请大夫回来了,赶紧让大夫给他看看,伤的真不轻,我看怕是有性命之忧啊!怪可怜的。”
想到地窖下的人,妇人有些心痛,明明一个大小伙子竟被伤痛折磨的痛苦不堪,流了那么多血,虚弱的脸色异常苍白,仿佛下一刻就要撒手而去一般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