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王爷府中可从不会弄这些东西,想必要是陛下跟王后知道了,还会责备他吧,他竟然全然不顾,就为了小姐能开心。
明明今日你们一起播种之时还是欢声笑语的,怎么转眼到了晚上用膳时,就对您又是一副冷面孔,说话阴阳怪气的,连奴婢跟芷兰都听不过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到底哪里得罪他了?不待见咱们就永远冷脸孔好了,咱们自然不会送上门去贴他的冷屁股。
若是待见咱们,就好好对夫人和小姐,犯得着如此折腾咱们嘛。别说夫人您了,我们这些做奴婢的都快被他阴晴不定的态度弄疯魔了。谁都不知道他前一刻脸上还笑容灿烂,下一刻会不会又突然阴云密布了。”
既然柒洛都忍不住开口坦言了,连翘断无道理再藏着掖着自己心中早就存在的深深疑惑,顺着她的话对王隽苓质疑,谴责道。
柒洛未见过这样的人,她同样没见过。虽然当时去太子刘麟的东宫时,一开始觉得太子阴晴不定,桀骜不驯,应该是不好相处的。
可是日久天长的相处下来,才知道,太子是外冷内热,看上去暴躁无情,喜怒无常。实则惩处的都是早就劣迹斑斑之人,还对家中有难处的宫人提供银两相助,派人医治东宫生病的宫人,并非是个冷酷无情的残暴之人。
根本不似王隽苓这本飘忽不定的性子,令人捉摸不透。就如孩子般随性任意,灿烂笑容下埋藏的则是一颗随时都会伤透人心的尖刀,令人防不胜防。想要亲近,却又要做好随时命丧九泉的准备。
“是啊!我又何尝不是快被他逼疯了,刚对他失望,收敛情绪,小心翼翼的对他,他又对你关怀备至,体贴周到,令你难以招架。
可等你刚觉得心中如注蜜汁,满是甜蜜欢喜,再次将他视作亲人般对待,对他感激不尽之时。
不知哪句话,或是那件事又引起他的不悦,瞬间变了脸,给你兜头一盆凉水浇下,令你措手不及,痛苦难堪。
这样反反复复,令你的心在数九寒天和酷暑夏日中来回煎熬,纵使再强悍的人也会受不住想要逃吧。”
两人低声说着,已经回到了柒洛的小院中,小心翼翼的回身张望一番,见没有耳目跟随,才送了口气,直奔寝室。
刚进门,连翘就将见她们回来,便按照规矩开始上晚膳的侍女屏退,机警的转身将门紧紧关严。
听到柒洛有逃跑的意向,顿时惊得脸色苍白,差点叫出声来。赶紧拉着柒洛坐在屋中圆桌前,将侍女刚端来的一碗素菜鱼羹送到她面前,将勺子递给她,让她赶紧吃几口垫垫肚子,小心的劝说道:
“逃?夫人您的意思是?可万万不能啊!您别忘了咱们来这的目的是什么,现在走,危险可一直都在啊!这不是自寻......夫人!夫人啊!您可不要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啊!”
连翘见柒洛脸色难堪,吃了几口汤羹,就被她的话说的顿觉毫无胃口,的丢弃在了一旁,便生生咽下了后面的话。
连忙又端起碟子,从旁边的两盘清爽的菜肴中夹了几筷子,放进碟中,推到柒洛面前,劝她再用些,柒洛苦笑着点头,接过了碟子,脑海中却在思索她的话。
自己私自上路,身为曳池贵客的他们,纵使不算逃亡,对于一直在暗中对他们虎视眈眈的刺杀者来说,这就等同于正中下怀,自寻死路。
“呵呵,瞧你吓得!唉!说说而已!说说而已!放心吧,怎么能说走就走呢!身后这麽一大帮子人呢!除了我的洛儿,你和芷兰,光从虞渊带来的侍女,侍卫就有七人呢!
这麽多人一起出逃,这得多大动静,逃的出去嘛,再说,这里又不是笼子,范不得逃!陛下跟王后有没规定咱们不可以随意出入,只是咱们为了躲避那些暗中想刺杀我的人,才不敢出去的。
今后,大不了他在对咱们嘲讽挖苦,捉弄咱们,就出门散心,躲他几日再回来,我想那暗中的杀手也不会就这么凑巧,正好在那里守着吧。
罢了,不跟他计较,看着是个王爷,其实,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娃娃!任性狂妄!自私悖逆!哼!以后在他面前,咱们都少说话,无论他是晴还是阴,都如此!”
言语间,碟中小菜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柒洛放下碟子,轻抿几口汤羹,脸色倒平静如常,不似之前那般愁容满布,轻叹一声,像是解脱般的终于做了令自己纠缠已久的决定。
也许,他们本就不该相识的,这世间不是每次偶遇都是良缘,还有许多是孽缘,而他们如今更像是后者。
既然如此,不如就令自己对他没有任何情感,如同陌生人般相处,也不再付出真心,只有这样才会抵抗得住他的屡次有意无意的伤害。
小慕洛倒是在柒洛走后,很快就用完了晚膳,乖巧的没有缠着王隽苓,早早被芷兰带回了自己的房中,洗漱后就休息了。
而王隽苓躺在榻上却并未睡着,辗转反侧后,又立刻起身披上外袍,径自到了书房中,拿起兵书看起来,而窗外忽然闪现出一个人影,王隽苓像是早有预料般,并未抬头,薄唇轻抿,声音低沉,缓缓说道:“进来!”
“是!”随即,一声浑厚的男声传来,话音刚落,人已推门而入。
“说吧。”王隽苓斜倚在书房内临时休息的卧榻上,斜睨一眼眼前的黑衣男子,轻声道。
“是!王爷,刚才属下一路跟随,听到她们两人从出了正厅开始就一直在议论王爷。”黑衣男子话说了一半,抬头望去,见王隽苓一脸探究,不敢隐瞒,将所听到的连翘同柒洛的对话一五一十全讲给王隽苓听。
“什么!逃跑!呵呵,雪柒洛啊!雪柒洛!本王又不是财狼虎豹,这里也不是虎穴狼窝,你可真是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