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春竹正把猪大肠卤下去的时候,安安就带着苏牡丹来了,苏牡丹的表情依旧是怯怯的,她咬着嘴唇都不敢看顾春竹一眼,双手绞在自己的胸前,衣服都变得皱巴巴的了。
“我正说着谁在想我呢,原来是你们。”顾春竹把铲子给放了,回头露出了一个温和的表情。看着这些十几岁的小闺女怎么看怎么喜欢,自己以前那时候也是最为欢乐的时候,跟着爷爷奶奶在一起,无忧无虑的。
“娘,是牡丹堂姐,回来之后她就一直心不在焉的,亏得我问了很久才知道她爹娘跟她说了什么呢,我拉她来让她亲自告诉你,咱们如果能帮就帮帮她。”安安一张嘴,一行小白牙就噼里啪啦的把事情给说完了。
“知道了!”顾春竹伸出手在安安的脸颊上轻轻的扯了一把,又拍了拍苏牡丹的肩膀道:“牡丹,咱们是一家人就应该互帮互助,如果有什么麻烦一定要跟大伯娘说,有很多事情你们小孩子是抗不下来的。”
苏牡丹听了一行眼泪就从眼眶里落了下来,她吸溜了一下鼻子,泪光闪烁的看着顾春竹。
“我娘……我娘说家里缺银子,家里都吃不上饭了,叫我……叫我偷家里的钱还有粮食……呜呜呜……”苏牡丹鼓起勇气把这个事请给说了出来。
“你偷拿了?”顾春竹笑脸消失了,她自然不愿意再养出来一个白眼狼。
苏牡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银子放在哪里,可是我知道饿肚子很难受。我知道是大伯娘救了我,要不然我还要过挨饿的日子,可是爹娘还有哥哥妹妹……”
说着苏牡丹就跪了下来,终归是内心还是一个很好的孩子,不忍心看家人挨饿,而自己过好日子。
顾春竹也忍不住心里一软,她的脸色也太难看吓到孩子了,改口放缓了语气道:“你爹娘刚拿走你姐姐的遗物,怎么也能吃一段时间了,你相信家里没粮这种说辞吗?”
苏牡丹摇了摇头,可是又道:“我娘说妹妹生病了,给她看病花光了家里的钱,妹妹很可怜刚出生的时候差点就被丢了,我气爹娘,但是妹妹是无辜的。”
顾春竹从苏牡丹的话里也想到了那个刚出生就有九斤重的女孩子,苏老三家的三丫头,她无奈的咬着牙。
“主家,万一这是那两夫妇的说辞呢,就想骗骗这个傻丫头。如果真的是生病了,不早就抱过来了吗,县城大夫的医术还好呢。”苗大娘在边上听了一耳朵,就跟顾春竹建议道。
“娘那怎么办?”安安也歪着脑袋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了。
顾春竹的杏眸闪了闪,现在就只有一个办法了,她当机立断就叫苗大娘把苏望勤叫了回来。她带了苏牡丹还有安安,让苏望勤驾着车就前往了小河头村。
是真是假,一看便知了。
马儿颠簸到了小河头村的时候都已经是夕阳余晖了,外头也没有几个行人了,苏老三夫妇是被村里人赶了出来,在村子外面搭了一个茅草屋,远远的就能看到。
但是马车还没到的时候,车子就缓缓的停了下来,顾春竹掀起马车帘子问道:“望哥,怎的了?”
“这是不是三丫头?”苏望勤看着外边道。
“妹妹,是我妹妹,她才四岁我爹娘怎么就叫她来拔枯草生活……”苏牡丹眼泪扑簌簌的就落了下来,动作极快的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苏三丫还认识姐姐,冲着苏牡丹露出一个笑来,一张小脸黑乎乎的,出生时候的肉现在都不见了,身子又瘦又小,“二姐,你去哪里了,三丫好想你。”
说着小家伙就扑进了苏牡丹的怀抱,苏牡丹把灰不溜秋的小家伙抱上了马车,这小家伙虽然瘦小,但是看起来绝对不像是生过大病的样子。
“三姐,你饿吗,三丫饿饿。”苏三丫或许是从小就习惯了在外面捡柴火,现在看起来也根本不怕生,一双眼睛咕噜噜的看着顾春竹和安安。
苏牡丹身上没有带吃的,她暗自后悔着,早知道就从家里带饼子出来。
她乞求的眼神看着顾春竹,顾春竹从暗格里拿出了几块饼,苏牡丹就塞给了苏三丫,苏三丫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一个大人也就吃吃三块饼就饱了,苏三丫一个这么丁点大的孩子竟然都吃完了。
吃完了饼,苏三丫还把饼屑卷进了嘴里,“二姐,三丫到明天晚上都不饿了呢!”
“哎。”苏牡丹抱着她最小的妹妹又是掉眼泪,眼神怯怯的看着顾春竹,里面包含着她不敢说出口的乞求。
顾春竹心里敞亮着呢,苏三丫她是绝对不会带回家里来照顾的,连苏牡丹都已经是无奈之举了,结果被苏老三一家缠成了这个样子。
再说苏三丫这么丁点大,若是要养得付出多少心力,自家的孩子都养不好了还养别人的,现在是灾年若是真的有这么多同情心,顾春竹都能开一家孤儿院了。
“下去看看你爹娘究竟在干什么吧,把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放在外边。”顾春竹没有让苏牡丹有机会把请求说出口,她直接跳下了马车。
苏牡丹抱着苏三丫也下来了,安安也跟着下来,加上苏望勤四个人就走进了茅草屋,但是茅草屋里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人。
“按理说是饭点,人呢?”顾春竹奇怪的嘀咕道。
“我知道他们在哪里。”苏牡丹已经把苏三丫放在了地上,双手紧张的交叠在自己的胸前,朝着茅草屋的后门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生怕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那一幕。
大家也都跟了过去,原来茅草屋的后门还有一个小屋子在那里,只见那个小屋子里传来了苏老三响亮的大嗓门,“就看二丫头了,咱们日后能不能吃香喝辣就靠他了,我可打听过了,老大家底厚着呢,又开了一个绣品厂,现在兄弟这么落魄,竟然也不接济一下,都是贱人。”
苏望勤听得心头火起,拳头垂在两侧,一脚就踹开了那个小屋子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