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杜夏出现在他的房间,就和他结下了非同一般的缘分。
他虽然没有能力帮助她回到自己的时间,但是在国公府里,他还是能够护她周全的。
至于穿回去的事情,还是要慢慢尝试。
宋嘉言先把等在屋外的宋海打发走了,然后起床自己从大立柜里取出外衣穿戴妥帖。
确认自己的仪表没有任何失礼之处之后,他才柔声劝杜夏道:“现在情况不明,我想了一下,你这个情况也不时候去外面满世界乱撞,要是不嫌弃的话,你就呆在国公府吧。”
“国公府在我的势力范围内,在府里,有我的庇护,没人会为难你。”
“目前最难办的就是你的身份,当下也不知道我屋里这木床到底能不能够让你穿回去,保险起见你还是留在我院子里,我们多试试,实在回不去的话再想其他的办法。”
“我院子里伺候的都是小厮,我想着安排你做我的贴身丫鬟,这样你才能光明正大的进出我的房间。”
这个世界礼教森严,世人十分看重男女大防,就连母子相处都要避嫌,所以宋嘉言想来想去,要想让杜夏有没有阻碍的进出自己的房间,就唯有当他的贴身丫鬟了。
贴身丫鬟到底是贴身伺候他的人,平常就算频繁出入他的房间也是常事。
担心杜夏会不快,毕竟给人当丫鬟怎么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宋嘉言说完之后,还紧接着解释道:
“只是名义上的,你也不用真的伺候我,平常在院子里,你就是半个主子,我会安排人负责你的饮食起居,在府里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等会儿我让人再搬一张木榻进来,从今天晚上开始,你睡床上,我睡榻上。”
宋嘉言也不确定昨天晚上杜夏没有穿越回去是不是因为她人没有睡在木床上,所以想着今天晚上让她睡木床上试一试。
看着宋嘉言红着脸解释自己并无唐突之意,晚上睡觉时会在木床和木榻中间隔上屏风的时候,杜夏心里满是庆幸:还好她穿越之后第一个遇到的人是宋嘉言,而他并不是个坏人。
两人又仔细商量了一下以后的安排,最后杜夏同意以后就以贴身丫鬟的身份呆在宋嘉言身边。
当然了,是名义上的那种,伺候人的事情她就算是有心做,怕也抵不上国公府这些训练有素的仆从。
宋嘉言觉得既然杜夏以后要住在院子里,晚上还要歇在他的屋里,那她的的身份肯定瞒不住他的两个贴身随从。
为了以后不闹出麻烦,在征得杜夏的同意之后,宋嘉言把宋海叫进了屋。
天知道宋海看到自己主子屋里有一个活生生的女子是心里有多震惊。
宋嘉言觉得宋海张着嘴巴,一脸震惊的样子实在是太丢脸,遂以左手握拳抵住嘴轻咳了两声以示提醒。
宋海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感觉自家公子看向自己的眼神都不对劲了,他连忙飞快的低下了脑袋,不敢再直溜溜的盯着杜夏看了。
宋海盯着自己的鞋面,脑子里许多的念头飞快闪过。
屋内的陌生女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身上穿着的衣服怎地那般不得体。
他一直在偏房候着,十分确定这人不是今天早上入府的,
难道她昨天晚上在公子的房里留宿了?
这……他们家公子还在病中呢,他们昨天晚上不会……
想到这里,宋海飞快的摇了摇头:昨天晚上公子睡下的时候都病成那样了,那种情况下,公子肯没有体力再去做旁的事情。
肯定是他想岔了,没错!一定是他想错了,他们家公子就不是那样的人。
宋嘉言眼看着自己平常十分看重的贴身仆从,脸色从红到白变了又变,像是打翻了颜料盘一样。
这要是别的时候还好,现在杜夏就站在屋里,这让宋嘉言心里多少升起了一丝窘迫感。
“宋某御下不严,倒让杜姑娘你笑话了。”
原本杜夏还在打量宋海,突然被宋嘉言cue到,她连忙摇头说道:“没有,没有,我和宋大哥以后也算是同事了,我向他学习还不够呢,怎么会笑话。”
名义上的丫鬟也是丫鬟,刚才杜夏已经把宋海上下打量了一遍。
宋海一个贴身小厮,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绸缎布料,足可见宋嘉言家里有多富裕了。
在宋海进来之前,宋嘉言和杜夏就已经对好说辞了。
所以这会儿宋嘉言直接就把事情和宋海说了。
天知道宋海听了自家公子这一番无异于天方夜谭的话之后心里有多震惊。
从未来穿来的美貌女子?身上带着的神药治好了他家公子的病,自家公子为报救命之恩,要把她留在身边?
就是时下京城最畅销的话本都不敢这么好吗?
偏偏自家公子说这话的时的神色实在是太过正经,依照宋海对他的了解来看——他说的话可能……是真的。
宋海摇了摇头脑袋,上前把宋嘉言拉到一旁,悄声提醒道:“公子,这事情实在是太过荒谬了,这位杜姑娘她别是专摄男子精魄的那种山野精怪”
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宋海琢磨着自己要不然劝公子去玉真观请个大师回来看看。
反正要就这样把杜夏留在府里实在是太不妥了。
见他越说越不着调了,宋嘉言不由得冷了脸,小声呵斥道:“宋海,平常我就让你少看点话本,我看你就是神神鬼鬼的话本看多了,才会说出这些话。”
按下了仆从那一颗想要请道士来府里驱魔捉妖的心后,宋嘉言回身对杜夏抱歉的笑了笑。
刚才她就在旁边站着,宋海的话她肯定听到了,只希望她没有觉得自己被冒犯了才好。
说起来宋海从小就一直跟着他,这性子确实是被他纵得跳脱了一些。
感受到宋嘉言眼神里的意思,杜夏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她这事情确实足够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宋海会是这个反应也是正常的,毕竟他是古人,有一颗敬畏鬼神的心也不奇怪。
倒是宋嘉言的反应出乎杜夏的意料,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发生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她都有些顶不住了,而他却还是一副好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淡然样子。
见杜夏确实是没往心里去,宋嘉言松了一口气之余,还不忘回身对宋海叮嘱到:“在杜姑娘找到办法回去之前,她就暂时留在我院里,但是她名义上是我的贴身丫鬟,实际上却是我的客人,你回头交代下去,千万不能让院里伺候的人轻慢了她。”
宋嘉言还有一个叫宋洲的随从,不过早几年他和府里的家生婢女成了亲,平常不当差的时候都在自己家里,所以他还要过一会儿才会过来替换宋海去休息。
杜夏的事情宋海一个人知道就足够了,宋嘉言之所以会把这件事情透露给宋海知道,就是想着她到底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之后的言谈举止可能会有不合礼教的地方,有宋海这个知情人,以后才好给她遮掩圆场。
虽然他把杜夏留在了院里,但是两人总归还是男女有别的,白日在其他人面前,他总归是不好表现得和她太过亲近,免得引来旁人揣测她的来历。
杜夏连个户籍都没有,实在是禁不起有心人的打探。
宋海是他院里的大管事,有他照拂着,能够替他们解决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宋嘉言是主子,但是下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他多少还是有些耳闻的。
他是打心底不想让杜夏遇到那些糟心事。
听自家公子的意思是暂时不准备把杜姑娘的身份告诉宋洲,这让宋海心里升起了一种——果然自己才是公子最看重、最信任的感觉。
自认为得到了主子信任的宋海把自己的胸脯拍得‘咚咚’响,再三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让人欺负杜姑娘。
宋海到底是深得宋嘉言信任的仆从,消化完消息之后,就有条不紊的忙活了起来。
他伺候宋嘉言洗漱过之后,开始在心里盘算起该怎么安排杜夏。
公子要的木榻他得抓紧安排,还有杜夏身上穿着的奇装异服也不能穿出去见人,他还得去给她找几身合适的衣服。
依照公子对杜夏的看重程度,普通的麻布衣裳肯定是不能拿去给她穿的。
而且虽然公子说了杜夏晚上在他屋里睡,但是这种事情也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了,所以他还得在院子里收拾一个房间出来让她落脚。
杜夏的身份来历也要完善,等会他还得去找一趟管家,把公子院里增加了一位贴身丫鬟的事情说一下,这样她才能从府里领到月钱、衣裳、食物和一众日用品。
细想起来,这大大小小的事情还真是不少。
宋海不由得在心里哀叹了一声——想要得到公子的信任也不容易,今天他肯定是补不了觉了。
宋海先把杜夏带到了晚上他们小歇的偏房休息。
等会夫人排过来的嬷嬷就要过来了,她现在的这个样子绝对不能让旁人看到了。
临走的时候杜夏还记得从背包里拿了一包感冒药放在桌子上,提醒宋嘉言等会吃了早饭之后吃。
杜夏还叮嘱宋嘉言吃了感冒药别暂时先别喝其他中药了,免得药性相冲会引起不良反应。
杜夏从包里把药拿出来的时候,宋海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这可是治好了公子病的神药。
不过宋嘉言根本没让他多看,立即就拿起药包收进袖袋了。
安置好杜夏之后,宋海又出去了一趟,给她端来了早饭之后,才交待她现在屋里待着,等他给她取了衣裳送过来换上。
国公府绣房,府里上到几位主子、下到各院的仆从,一年四季的衣裳都是由府里的绣娘一针一线制出来的。
宋嘉言的院子里没有丫鬟,这是府里人尽皆知的事情,所以看到宋海过来领丫鬟穿的衣裳时,绣房的管事嬷嬷没忍住好奇还多问了两句。
宋海一晚上都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加上等会儿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去办,他也没有心情和管事嬷嬷多解释,简明扼要的说道:
“以前咱们公子院里确实没有丫鬟,但是以后就有了,昨天公子亲自点了一个贴身大丫鬟,我就是过来给她领衣裳的。”
宋海说到贴身大丫鬟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
在国公府里,就是侍候主子的下人,那也是分了三六九等的,每个院里得主子看重的丫鬟、嬷嬷和管事,待遇是最好的,吃穿用住只是比主子稍劣一等。
就说宋海他自己穿的衣服,就是拿去和外面的那些平民和富户比,也是不差什么的。
宋海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不想让绣房的管事拿一些下等仆从穿的衣裳敷衍他,要重新换还耽搁他时间。
绣房的管事亲自取来府里大丫鬟穿的绸缎衣裙。
淡蓝色的缎衣,衣袖、衣襟和裙摆处都绣上了雅致的翠竹,一般人家娇养的女儿都穿上这么好的衣裙。
能在国公府里混到管事位置的都是些人精,这大公子一向不许丫鬟近身,如今却亲自点了一位贴身大丫鬟,要说这里面没有一点事情,谁会信啊。
不管怎么说,这人到底是大公子身边唯一的贴身丫鬟,依照夫人对大公子终身大事的着急程度,说不定不久的将来她就麻雀变凤凰,成她们的半个主子了。
无论如何,先交个善缘肯定是不会错的,这衣裳横竖都是府里的东西。
宋海倒是拿了衣裳就直接回院子了,他不知道是,他从绣房回来的路上,大公子有了可心丫鬟的消息就在国公府里流传开了。
就特意让管事的宋海去绣房取衣裳这一点,就足够说明大公子对这位贴身丫鬟的看着了。
第6章 惊吓、
杜夏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国公府里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此时她正窝在偏房吃早饭。
隔壁屋里也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杜夏支棱着耳朵贴在墙上偷听了一会儿,但是只听到了两个女人低声交谈的声音,宋嘉言并未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