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云岩直直得自云端跌落,发丝飞舞,衣裳染血,好不狼狈。
更别提当胸一掌来的迅猛之极,可闻骨裂脆响之声。
再加上天雷的震动,整个人都包裹在蓝色的雷电之中。
血腥倒腾难以控制溢出唇角,星星点点飞溅而出,直至最后,身躯重重砸在地面上,血色与尘土相融。指尖微微一动,却无力挣扎,意识逐渐模糊,死字在前,却心有不甘,不愿就此阖目,只因为——
我还不能死,万云岩如此告诫着自己。
我还不能死,我还未曾告知天下那些阴谋者的下落,那些道貌岸然之人的真面目,我还不能死。
不,我还,不能死——
原本还虚弱地近乎要死掉的万云岩,不知何处来的力气,手肘撑起身体,勉力站起了身。
只看他步伐摇摇晃晃,长发更沾血污。形容狼狈,却顾不得自身的仪表,一步一步,靠着最后的信念,朝前走去。
“我...不能死。”
喃喃自语,恍如提醒。步履艰难,心却无悔。也不知过去多久,或者是一瞬,或是一刻。时间已无意义,当耳力也辩不得方向时,似有人影来。
梵伽蓝一臂搭肩,是熟悉的力道。不愿倒下的身躯终是颓然。一剑贯胸时已失去力气,额角抵住对方肩头,吐出最后一语。
“我...还不能死。”
下界。
一夜雪落天下白,改尽江山旧。
汴京古渡已远,游船行过冰鉴月轮,烟波揉碎万顷星光,两岸林木幽深,闻有覆雪折枝声。
船帘夜掩,烧雪烫酒,清风下筷,掌灯叙话。
只看那书生青衫落拓,侃侃而谈,胸中自有一股郁郁不平之气,由民生及边事,说至激动处,拍案而起,袖中长剑蓦然猛振出鞘,剑风激扫,光华流转,映出眼底愤懑。
“我只恨自己一介书生,不能效汉之班固投笔从戎,空有满腔报国之志,我、我……唉!”
“若是爹娘给我一副好骨骼,我定然去当个捕快,爪尽这城里不尽的恶人!唉…”
那书生显是醉得狠了,踉跄坐倒,打翻酒盏,苦涩止言。
“稚儿啊…”
苍逑道听了书生的话,忍不住低叹一声,并指抵上剑柄向里一推,冰寒剑身重回鞘内,一霎光华内敛。长刀并置剑旁,随船身轻晃偶碰铿锵。
阿玉坐在一边,好奇地看着,嘴里还嚼着麦芽糖,道:“怎,怎么了,唔…”
“无事,心有所感罢了…走吧,去住店。”
只看着,那凛雪的绝景蹈天道,澈蓝冰封镜环,揽离无益熙攘。
由千万里之遥铺白而下,砌寒筑城。碎鸿纷纷扬扬,是谓静中叠声,浅沉无一-可看。
苍逑道廊檐下独坐,不着厚氅,不以单衣,敞怀锻寒于天地之间。盘膝正坐,简色薄绸系摆不蔽其余,任由雪意透冷攀肤渗骨而上。心中静极,亦赴欣喜之乐。
自己体内的真元衍那似有同感,只看着苍逑道的薄脊璨紫旖芒,在拂绒下细细震鸣。取帕仔细拭净,锋交心,理当回之盛情护刃。
更应,以武,谢武。
苍逑道松指,任风取走身外帕,昂然起身。
精赤硬朗身躯拔濯落雪之中,只腰间一围帛白,长发单束。薄青丹绘始左侧肩胛,直没入腰窝,衬刻骷髅与一朵不知名的花,或者是这个根本是什么特殊情况。
只看那苍逑道掌扣鞘,裸足拨雪跨步成虚弓,桩稳地一瞬,长刀出鞘!
“鸭!!”阿玉躲在门户,借着他自己的气劲循式附刀,锐利劈分无定飞白。刃驻地,一片共傲立。
在那动静间,苍逑道身上因为热,把他那套脱了,那勒肌线条坚实,不乱起伏呼吸,背绘展墨。
只见那苍逑道展臂隔空一捞,外衫凌空披身,心唯的一,何惧扰有与无,皆与天武。
“寒风怒剑…不及枝头微雪”
只看苍逑道神识之刀再入手,踏步起腾,锋随刀意。
飒飒的武招愈盛,苍逑道心头气血愈热,天寒地冻亦如三伏。刀式或大开大合,或走刁钻,肩腕沉,刃穿抛落汗滴。
“喝啊——给我——起!”
苍逑道嘴上说是起,但手上却是完纳。那刀法刹然收势!
弓步复始,刀归鞘,提牢腰侧,肩与刀上下而平。人已静,却有崩毁声响才至,顽石亭头斩落。
反正那也是无了性命之物,自也与自己无关了。
苍逑道大汉淋漓,看着腹肌缓松,长吁吐息,说道:“有空…感觉自己的进步……”
苍逑道对于自己的武学,还是不太满意,练过一套功法之后,便就回房了。
嗯?有打斗声。
苍逑道解衣入睡的动作戛然而止,判断杀声,离自己的房间不远。苍逑道稍作思虑,复而系好腰带,简单整理已散长发,端着身后的剑步出房门,寻着杀声而去。
心底一道声音响起:好久……没有动手了。
夜雾深沉,乌云遮月,未处市井中有巢周围翠绿围绕,一入夜,更有薄雾腾升,犹如隐世之态,但只有为数不多的人心知,这儿虽远离红尘,但仍在江湖,药草已入人心。
远处战场逐步靠近,因打斗而造成的尘土飞扬将这好不容易静下的夜打破,鸟雀惊飞。
招式名响,月照染杨堤,苍逑道反正也是无事,避于树下观前方战况,一身蓝色乞丐服,手握长棍,听他曾说名好像叫什么什么光。
二人对峙着,其中一个笑了笑,说道:“你怎么……来了。”
看似询问话语却带着一丝笃定,话音稍沉,隐藏多时,似乎是一人依旧紧追不舍,一路寻查到此,想是之前都有在四处探查自己所在时被他们所盯,才会导致麻烦。
陌路鬼途,在经过几次覆灭之后又开始重燃火苗,但依旧会迎来消亡。
苍逑道隐去了自己的气息,靠在了一颗大树的树荫之下,心情似乎非常不错。
看着自己面前二人的无言对视,苍逑道心中的八卦好奇之心愈演愈烈了起来,简直就是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