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在围攻附离的仆骨人呼拉拉全跑过来,持着兵刃围向忠恕,而托陆一人疾冲向福拉图,歌罗丹看出托陆的用心,命令手下死挡,附离还没近身就被托陆砍断四人,歌罗丹手中的刀也断为两截,身侧一人忙给他递刀,刀还没入手,就被托陆砍得只剩下刀把,现在只有他还能挡托陆一挡,歌罗丹心一横,空手与托陆宝刀对战,想拼着命挡他一挡,让忠恕把其他人解决掉。
忠恕将功力发挥到极致,清宁生内力澎湃而出,长刀如练,比托陆的宝刀还要锋利,似一团耀眼雪光切过,眼前的仆骨人还没看到他出招,尽被斩为两段。忠恕脚下不停冲到了托陆的身后,托陆眼看就要砍倒歌罗丹,听到风声,不及伤敌,反身迎向忠恕。
托陆王子上次携重礼来突厥求婚,受到福拉图殷勤款待,回国之后,他急于实现对福拉图的承诺,不仅派大臣来索要突厥文书,想学习突厥文字,在国内实行突厥法,还派宦者出使同罗,辱骂其可汗,与同罗绝交,更要派出军队攻打同罗,替福拉图出气,万没想到突厥骑兵一夜之间就到了王城,杀了国王,灭了他的国家。托陆王子被迫流亡他乡,他一心复仇,就带着珠宝四处游说,联络对福拉图不满的人,想寻机消灭这妖女。今年颉利大可汗带着大多数部落南下漠南,只剩下福拉图和一部分突厥贵族留守漠北,托陆觉得机会到了。步真部和右领托部都受过福拉图的惩罚,心中恼恨福拉图,可巧这两部夏天都没越过大漠,托陆派速哈林去游说步真汗,自己亲自去见右领托。步真汗既恼恨福拉图,又怕受颉利处罚,还对珠宝心动,反反复复,速哈林无功而返。
因为在漠南没有固定的草场,被福拉图驱逐之后,右领托部一直徘徊在草原与大漠的边缘,日子当然过得艰难,托陆用心结交,右领托见了珠宝,没有丝毫犹豫就收留了托陆,正好遇到突厥大败,福拉图只带了少量附离在草原边缘驻扎,右领托和托陆带着部中精兵一千多人袭击过来,附离们措手不及,一下子被打散开来,眼看就要杀掉福拉图,却被这个人拦下了。
托陆上次比武输给了忠恕,知道此人功夫比自己高出不少,回国之后细细揣摩,精心设计了几式绝招,他判断只要能利用宝刀,逼忠恕与自己正面对抗,当有一半的胜算。忠恕知道托陆的宝刀锋利无比,又见他刀法大进,不敢大意,长刀不与他兵刃相碰,以刀当剑,寻机进攻,两人斗在一处。歌罗丹知道托陆死定了,这时其他的仆骨人已被忠恕杀光,只要清除了这些高手,就又有了逃生的机会,他命令两个附离去抢马,自己和另外三个附离守在福拉图四周,对抗着冲过来的突厥人。福拉图一直盯着忠恕的身影,好像又被他恶魔一般的杀人手法迷住了。
托陆虽然持着宝刀,但十招不到就被忠恕逼得处于下风,眼看不敌,就使出压箱底的招式,中路直进,破着与忠恕两败俱伤,也要逼他硬抗。忠恕的出家刀法早非往日可比,见托陆刀法大变,就退了几步,留神看他刀式,很快就找到托陆的破绽。忠恕极为慎重,没有马上进击,再打三招,见托陆招式重复,知道他仅有几式新招,于是手中长刀一划,刀刃贴着宝刀的刀身滑了下去,上次托陆就是败在这招之下,见忠恕故技重施,早有对策,手腕一翻,刀刃猛地压向忠恕的刀背,他的刀吹发立断,只要轻轻一触就能切断忠恕的兵刃,忠恕一摔手,长刀脱手向前飞出,立被宝刀削成两截,而他如鬼魅一般飘上前来,一拳打在托陆的头上,托陆哼都没哼一声,倒地死去。
这时歌罗丹已经抢来两匹马,刚把福拉图扶上马去,就听四周响起号角声,歌罗丹大叫:“不好!”忠恕也听出这是突厥人列阵的号角声,右领托把附离冲散后,双方搅在一起厮杀,这种情形实则对武功高手有利,而一旦列成阵势,部落人多的优势就能发挥出来,特别是一旦脱离接触,对方万箭齐发,任你身手再高,也会被射成刺猬。看来右领托还是个战阵高手,很快就看出了名堂。
右领托的人都向四面退去,歌罗丹大叫:“贴近他们!”牵着马向西追,不让右领托的人离得太远,福拉图骑在马上,旁边有三个附离护着她,只听“嗤”的一声,她连忙把头一低,一枝箭擦着她头发飞过,接着又是两箭射来,旁边的附离被射倒一个。歌罗丹道:“忠恕,殿下目标太大,你带着她冲出去,我们好办。”忠恕也看出玄奥,在一片黑衣黑甲的突厥人中,彩发绿袍的福拉图太过显眼,就是现成的目标,而且她从没进入过近身厮杀的战场,行动迟缓,连累了附离们的速度,一旦被摔开,敌人的箭就会泼来,那时很难护她周全。忠恕一打量,觉得还是西边的敌人离得较近,也没完成队形,对歌罗丹道:“你们掩护,我带着她向西面冲去。”歌罗丹立刻命令两个附离跟着忠恕和福拉图,这时正好有一匹马跑了过来,忠恕从地上捡起两杆长枪,翻身上马,对福拉图道:“跟着我往前冲,有我在!不要怕。”福拉图见他竟然对自己下命令,很是愤怒:“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忠恕一愣,歌罗丹知道她的脾气,这时也顾不上冒犯不冒犯,在她的马臀上猛拍一掌,那马受疼,急冲向前,福拉图使劲勒缰也不管用,忠恕打马冲上前,超过了福拉图,使出他冲击突厥大阵时的怪招来,舞动着枪形成一道棍墙,挡住射来的箭,那两个附离打马跟在身后。
右领托部西面的阵形还没列好,忠恕等人已经冲到近前,侧面的部落骑兵怕伤到自己人,不敢放箭,正面的骑兵挥着刀枪迎了上来,忠恕收了枪,以枪当棍抡了开来,把迎头的两匹马打倒在地,他纵马跃了过去,双枪抡开,周围一丈之内,人马全被刳倒,眨眼间冲过去十多丈,回头一看,福拉图没能跟上。
福拉图精于马术,但坐下马不是她常驯的宝马,又受了惊,前蹄被死马一绊,差点摔倒,只此一迟,右领托的人就扑到近前,那两个附离冲过来一左一右挡在她身边。忠恕忙拨转马头杀了回来,那两个附离身上中枪倒下,福拉图的座马被砍了一刀,正向右歪倒,忠恕不等她坠地,双枪并到右手,左手一探,抓住腰带把她提了过来,担在自己的身前,接着拨转马头杀向西边。福拉图的肚子被搁在马鞍桥上,马一翻腾,格得她啊地一声叫了起来,忠恕顾不得许多,抡枪狂冲,杀开一条血路,冲破阻拦跑了出去,他右手持枪在马后抡着,左手控马疾驰。
福拉图被担在马鞍上,不仅胸腹生痛,马蹄溅起的泥土更喷射到脸上,糊住了嘴鼻耳朵,她哪受过这样的罪,大声叫骂,命忠恕放她下来,忠恕全副精力都放在厮杀上,根本没听见,福拉图竟然不顾死活,挣着身子想向下坠,马的重心一偏,差点向左摔倒,忠恕这才察觉,右手抡着长枪,左手“啪”地一声打在她屁股上,厉声喝道:“别动!”
福拉图就像被迅雷击中,身体猛震,啊地一声大叫起来,她不往下挣了,嘴里开始狂骂,什么汉狗、贼人、恶棍、马粪之子都骂出口来,越骂越脏,忠恕被她骂得火起,伸指点了她背上在杼穴,让她张不开嘴。他已经冲出去四五百步,右领托的人在后纵马追了上来,这时天已昏黑,那马本就不是健马,又搭载两个人,跑不快,很快就被拉近到三百多步。突厥人开始放箭,忠恕侧头一看马背上挂着一张弓,旁边的胡禄里还留有几枝箭,心中大喜,见十多人当先追了过来,就取过弓搭上箭,一箭把冲在最前面的战马射倒,马上骑士滚落在地,追兵立刻散开了队形,忠恕见射马挡不住追兵,就再发两箭,射倒两个骑手,昏暗中右领托的人看不清忠恕的手势,听到声音时已经中箭,也无法躲避,心中已然怯了。忠恕故意拉开射箭的间隔,只射最前面的人,等七箭射出,双方已经拉开五百步,看来追兵被吓怕了。忠恕手中只剩下一枝箭,打马奔跑一会,追兵离得更远了,他努力辨清最前面骑兵的身影,拉满弓把箭射出,因为离得远,对方根本没听到弓响,前面的人一声惨叫跌下马来,追兵这才彻底吓破了胆,你推我搡,谁也不敢领先。
忠恕打马飞奔,绝尘而去,这会大雾涌起,十丈之外已经看不分明,忠恕心中一喜,追兵在雾中很容易迷失方向,只要对方听不到马蹄响,在黑暗中就认不准目标,又往前跑一会,听不到追兵的马蹄声了,估计双方拉得更远了,他的耳力远超常人,连他都听不到,对方更别提了。忠恕判断右领托的大队人马不敢在黑暗中贸然狂追,心中稍安。福拉图这会不骂了,也不挣扎,就像死了一样,忠恕全然忘记曾点了她的穴道,见她老实了,更为放心,认准一个方向打马飞奔,只要再跑一程,脱离了右领托的大队部众,纵使那十多个追兵杀过来他也能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