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目瞪口呆,这哥儿是什么意思?他不懂钟亦文的那些书籍,也不知道什么《竹石》,但他不敢相信钟亦文居然会给这个哥儿作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个小哥儿,你是不是搞错了啊,《竹石》明明是‘竹君子’在竹轩里吟诵的,而且也不是‘竹君子’本人所作,那是他家中长辈的诗作。”围观的人群中,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仗义执言。
“你懂什么?我和钟公子的感情又岂会是你们这些人能明白的?”那个大眼睛的哥儿突然吼了起来。
秦非准备直接走人,这个哥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已经不想了解,反正怎么样都不可能是钟亦文勾搭他的。
大眼睛的哥儿却直接拦在秦非的面前:“今日见到了你,我才知道钟公子对我欲言又止的感情是怎么回事?原来是他的家中早已有了你这个夫郎。我们俩明明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奈何造化弄人,生生让我们错过了这么久,真是恨不相逢未嫁时。秦氏,你一定是钟公子的家人逼着迎娶的吧?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自私,自私的看不见钟公子的痛苦与心伤?”
秦非脸色大变,这哥儿还真的是猜中了,他就是钟亦文的阿么逼着钟亦文娶的,除了这个,其他的秦非一概不承认。
“这个我清楚。”人群中又有一个学子模样的出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竹君子’钟亦文以前在扬州州府也算小有名气,十五岁就中了秀才,之后就开始花天酒地,成了扬州州府内有名的花花公子。不过他十七岁那年就被他阿么带到了偏远的祖籍农家,还被刘家给退了亲。后来听说被他阿么逼着娶了夫郎,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秦非没有想到钟亦文以前的荒唐事还会被人给抖出来,而且这个人还知晓的这么清楚。他现在是想说什么都说不出来。
“原来真的是这样!”大眼睛哥儿立刻眼泪就要往下掉,“年少时候谁没有荒唐过,钟公子如今早已经改变了众多。可是,现在却只能承受一辈子。秦氏,你就这么自私的想要钟公子痛苦一辈子吗?”
什么痛苦一辈子?你都不知道,乱说什么?
秦非想要反驳,却根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后来那个哥儿又说了什么,那些人又说了什么,秦非都没有记住,就是他最后是怎么浑浑噩噩的被梅子给带回家,都不太清楚。
不过,秦非终究还记得梅子提醒他的话,在钟亦文面前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直到将钟亦文送入考场之后又迎接回来。秦非不是一个能够藏得住事的人,这么隐瞒几天已是极限。他不知道钟亦文什么时候会发现自己的异常,更加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将那天的事情告知钟亦文,他只是想着能够拖一天就是一天。
☆、第47章 乡试(四)
乡试考完了之后,钟亦文的日子过得非常舒适。家中什么事情都有下人来处理,不用每天去,倒是有了时间指导小辰的功课。另外,这几日秦非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安慰他,也是一改平常,非常温顺,钟亦文让做什么就满脸通红的做什么,真让钟亦文每晚都过得回味无穷。
钟亦文的神仙日子过了两天,那边田平他们几人也开始上门来了。
田平一进门就开始长吁短叹,和之前的样子真的是相差特别大,让钟亦文他们都非常好奇,这人是怎么了?
“我就是想着,大家或许能够像这样聚在一起的日子怕是不多了,所以心里有点难过。”田平的话很实在。他们几人在这里等到放榜之后,都会有自己的安排。
钟亦文没有隐瞒,已经告知他们,青州乡试放榜之后他就会离开。若是中榜他们会直接去京都准备今年的会试。如果没有中榜,就带着家人到其他地方游玩一番,年底之前返回家中过年。吴远安的安排是先回家一趟,若是中榜就和钟亦文一样准备今年的会试。钟亦文已经和他约好,若能一起参加会试就让吴远安不必另外租房,直接住在他在京都附近的别院。
常乐和侯文昌两人的计划一样,不管中没中举都会直接回家。他们两人家中的条件都不算好,常乐家中有一个病重的阿么要照顾,而侯文昌则是今年年初儿子刚刚出生,他还没能看到,这俩人早已经是归心似箭。若能中榜,也算是幸事一桩,到时候在家等着做个小官员也算是对苦读这么多年的回报。
田平就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坦言道:“我估计是没希望中榜的。其实我并不怎么喜欢读书,也不是那个料,要不是家里逼着,现在能不能考得上秀才都是一个问题。我已经决定好了,放榜之后,我就出去外面跑跑看看。我对钟兄上次所说的兖州那里非常感兴趣,想去亲眼看一看,不知道那里的皮子是不是真那么便宜,回头给家里人都带上一件也不错。”
钟亦文笑了起来:“原先自是没假的。不过听说兖州已经通商,等你过去,怕是就已经不是那个价了。”
兖州那里的事情,是陈一诺传过来的。陈一诺现在在兖州干的是风生水起,听说已经搭上了官家,插手进了马匹这一块的生意。兖州的马好,速度快耐力强,在燕国其他几个州很受欢迎。陈一诺胆子大,有了钟亦文的点头之后,早在一开始官府主持换粮的时候就大干了一笔。现在更是和不少当地的大牧场签订了关系,在雪灾过后支持这些牧场重建,但是要占上这些牧场的利润,还真让他拿下了不少。
至于,兖州那里的整改安排,怎么会和钟亦文当初在明月楼讲述的方式那么相像,钟亦文只能装糊涂,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说起这兖州通商的事情,我就觉得这方法真的是好。”侯文昌的观念已经改变了很多,“原本我和大多数学子一样,觉得商人都是奸猾的,贪图小利,还为富不仁。但钟兄上次的话让我真的是获益匪浅,原来商人还有这样的好处。其他的不说,就钟兄在这块上的见识,绝对让我心服口服。当然,虽然我认同了商人存在的巨大意义,并不代表我就相信那些商人,无商不奸这话肯定没错。”
吴远安点点头:“对商人要防范,也要引导利用。兖州能够顺利的避过雪灾,没造成大难,这些商人的功劳的确很大。但若不是由官家来管理引导,没有一个专门的体制,也不可能进行的这么顺畅!”
“你们难道就没觉得兖州的那些处理方案,和钟兄上回在明月楼里说的太过雷同了一些?”常乐很怀疑。
田平立刻一拍大腿:“原来真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认为的啊?”
钟亦文却是笑了笑:“我说的方法也是有朋友将兖州的情况告知我之后,我才能想到的。我能想到,咱们国内那么多的有识之士自然也能想到,说不得什么雷同不雷同的。不过,田兄若是想要去兖州,不如去找我的朋友,他现在还在兖州估计近半年内不会离开。你要是有什么事情也能让他给你帮个忙。”
“真的吗?”田平高兴的叫了起来。
钟亦文点头:“那是自然。”
“那好!你那朋友叫什么,住哪里,等我到了兖州之后要早怎么联系他,你全部给我讲一遍。另外,钟兄,你可得给我一封亲笔信,我怕人家不信我!”田平简直就是准备立刻要出发的架势。
钟亦文哭笑不得:“你又不是现在就要走,起码要等放榜之后吧。要不你明天来拿,我今晚把信写好?”
田平想了想:“后天吧。明天我有事。”
“你们都不知道吧?田兄,明日要去未来夫郎家中下定去。”常乐一边说一边挤眼睛。
吴远安很实在的拱手给田平道贺:“那就先恭喜田兄一声!”
田平瞬间红了一张脸,他这个没脸没皮的人,难得还会有这么害羞的时候。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田兄,这是好事啊,你红什么脸?”侯文昌跟着起哄,“都二十几岁了,还跟个毛头小子一样害羞,不会还是个童子*?”
田平顿时气炸了,什么礼仪都不顾了:“童子鸡个毛?你们几个也好意思笑话我。侯兄你可刚刚有了儿子,吴兄家中已经有个一个小子一个哥儿,常兄,你孩子都会走路了吧。就是年纪最小的钟兄,也已经成亲一年半。我就才定个亲,你们至于这么埋汰我么?”
常乐干咳了一声:“那我们就先预祝田兄早日小登科,摆脱童子鸡的名声!”
所有人立刻又是哄堂大笑,田平已经被这些人弄的脾气,只能跟着他们一起乐呵。
几个人在钟家一直闹到晚上吃过晚饭才散场。田平被他们起哄灌下去至少半斤白酒,早醉的不省人事,不知道明天早上还能不能怕得起来去人家哥儿家中定亲。吴远安他们三人架起田平,和钟亦文告别,也没让钟家的下人送,他们三人准备直接将田平给抬回去。
钟亦文也喝了不少,晃晃悠悠的由阿棋扶着,先去洗了澡,换了衣服,这才回房间睡觉。
“秦非,秦非?”钟亦文低声叫唤了秦非两声,发现秦非真的是睡着了,这才躺在秦非的身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感觉到钟亦文已经睡着,秦非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转过身静静的看着钟亦文。秦非觉得他这几天很不对劲,浑身都不舒服,最不舒服的还是心里,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但他又不敢告诉钟亦文,所以只能默默的忍着。
钟亦文长得很好,是秦非看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人,无论是汉子还是哥儿。所有人都知道是钟亦文的阿么吴氏很喜欢自己,所以逼着钟亦文娶了自己,其实事实真相如今只有秦非自己心中有数。是他自己在听说钟亦文被刘家退亲,吴氏想要为钟亦文重新定一个哥儿的时候,主动上门求了吴氏,愿意嫁给钟亦文。秦非已经不记得当时大胆求到吴氏面前的心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是忐忑不安还是害羞腼腆亦或是不知所措,但他永远都记得吴氏当时的表情是震惊,极度的震惊。
当吴氏问到秦非是不是真的喜欢钟亦文的时候,秦非回答的自然是喜欢。吴氏让秦非想好再回答自己,秦非却是斩钉截铁的说自己就是喜欢钟亦文。秦非怀疑自己那个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那么大的胆量直接对着吴氏说喜欢,他那时和钟亦文仅仅见过几面,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真要说喜欢的估计也只有那容颜吧。
吴氏说,秦非你选择了一条很艰难的路,或许你这一辈子的夫夫生活都不会平顺,你以后会彷徨会难过。但是,既然你愿意,那么就要做好心理准备,从我答应你和钟亦文在一起之后,你的日子就会变得很辛苦。
秦非现在终于相信自己婆么吴氏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钟亦文不上进的时候是个花花公子,仅凭容貌就能让无数哥儿趋之若鹜。秦非心里清楚,当初在钟家村,喜欢钟亦文的哥儿可不少,外村的也有,若不是有个钟小柳挡着,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钟亦文上进了,容貌又是问题,有才有貌又有钱,这样的钟亦文能够吸引哥儿们的目光,简直就是毋庸置疑的。随着以后若是钟亦文能够金榜题名,出任为官,官职越来越高,看上他的哥儿只会是越来越多,而且还会越来越优秀。
最最不可思议的情况就是钟亦文如今这样,很上进,又很喜欢自己。可是秦非自己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配得上这样的钟亦文。对于外界那些对他的评论,秦非很矛盾。
自己当初的强求是不是真的对了?秦非在心中默默的问自己,却发现根本找不到答案。
☆、第48章 乡试(五)
这些天,秦非的异样,钟亦文也有发觉,秦非那原本总是健康的脸蛋苍白了很多。但钟亦文一直以为秦非是在为自己的乡试结果在担心。理由就是秦非总是很顺从自己,根本不像以前跟自己闹矛盾的时候那样。
但一直等到田平到来之后,钟亦文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田平是在定亲之后的第二日独身一人上门来拿钟亦文的信件的。钟亦文让田平去兖州找的人自然就是陈一诺。他在信中还提醒陈一诺,若是绝对田平可用的话,可以直接纳入名下,当然那也得看陈一诺的本事。
田平欢欢喜喜的收下了信件,随后却是看了看钟亦文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才开口询问:“钟兄,你和秦哥儿还好吧?”
“什么意思?”钟亦文莫名其妙,田平他们都不是喜欢打听别人家世情况的人。
“你还不知道?”田平有点不敢相信外面已经传的那么大,钟亦文居然什么还不知道,“就是秦哥儿被人当街拦下指责说不配和你在一起的事情啊?外面现在传的很多,说你是被你阿么逼迫才娶了秦哥儿,现在有喜欢的哥儿也不能娶回家。”
简直是一派胡言,钟亦文真想出去问问到底他现在喜欢谁了?除了秦非,他会喜欢谁?
钟亦文压着火气:“田兄,你将你知道的都先给我讲一遍吧。”
田平他们都知道钟亦文对秦非有多关爱,现在看到钟亦文明显的生气,田平自然也不敢隐瞒:“据说是在乡试之前,秦哥儿去买东西,遇上了张杜枫。张杜枫当众就就将秦哥儿是钟兄你的夫郎的事情宣扬了出来。之后有一个哥儿当街就拦着秦哥儿,非说他跟你两情相悦,说秦哥儿自私配不上你,接着你在扬州那边的事情就传出来了。乡试过后这事情就传得越来越厉害。我已经打听过,那个当街拦着秦哥儿的人就是竹轩的林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