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地的父母官,断过无数案子,面对这样的场合,他保持着镇定。
不过,也就是一丝镇定而已。
毕竟,今天这事的主角都是他的家人。
此时厅内外,除了在场的那一波人,以及主子身边的几名亲信外,其余无关紧要的人都被赶了出去。
凌珠上前跪下,盈盈拜倒,再抬起头时,已是泪满双颊。
她的身子一直在颤抖着,旁人只道她是被吓狠了。
只有凌珠自己知道,连鸡和鸭都没杀过的她亲自在凌艳的伤口处补了一簪后,看到涌出的鲜血,自己也吓呆了。
安静的待客厅内只听得到她微微发颤的声音。
“父亲,我与二妹备了厚礼前去荷院,是真心实意探望四妹妹。二妹妹因为上次的事情,心里也存着对四妹妹的愧意,看着荷院清冷得很,更想补偿她。二妹妹还为这事特地与我商量。”
“听到前几天四妹妹从我这拿走金簪的事,二妹妹便从发间取下她的银簪,想要送给四妹妹。结果谁都没想到的事发生了……”
她的声音哽咽起来。
“四妹妹拿着簪子便刺向二妹,我虽在一旁,却根本拦不住,到现在想起来还好害怕。如果当时我不是本能地推了四妹妹一下,那簪子只怕……”
厅中众人听到这,面露不忍之色。
“是啊是啊,当时我们就在外头,听到了二小姐的惨叫。”一名仆妇小声说道。
“小姐让我在门旁候着,我也亲眼瞧见了这一幕。”凌艳的贴身丫环膝行过来,擦着泪说道,“当时凌泷小姐的脸色好可怕,我,我,我,感觉,她好像和几个月前一样了,就像,就像疯了一样……”
最后几个字很小,但安静中,大家都听得见。
大姨娘也跪过来,忍着泪意,给凌重文磕了个头,说道:“老爷,我也不想为艳儿求什么了。只是,大家都知道凌泷小姐以前是什么样的,这刚遭退婚,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能对艳儿做出这种事。我不怕别的,就怕老爷不重视,将来府里会发生更可怕的事啊!”
“毕竟,谁也不敢保证她能做出什么啊!今天是艳儿,明天会是谁?”
凌重文眉头深深拧起,看向凤凌泷。
她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冷冷望着那些人。
落在他眼里,倒显得呆呆的。
钱夫人也一脸心疼地走过来,低声说道:“老爷,据说这疯儿也不是一直犯病。平常看起来像正常人,但犯起病来十分可怕。妾身担心,留着她在县令府,终将带来祸事啊!”
原本这几日就为府上事闹得心情糟糕的凌重文,在听到最后一句时,眼光渐渐坚定。
是的,这个女儿,一没感情,二没利用价值,原本想着养在府里,多一口饭而已。
可今天这事才让他意识到,这可是个祸患!
既是祸患,有何留的必要了?
“到底生她一场,我瞧着,心里也不舍啊。”凌重文看向凤凌泷,叹息一声,“虽然犯下此事,也不能因此就打杀了她去。”
厅中下人们心中暗赞,老爷真是好心啊。
钱夫人点点头:“不如将她送回乡下吧。”
凌重文皱眉:“那样的话,外人会如何想?他们不知道凌泷的病,只会认为是我凌家无情,到时乱嚼舌根就麻烦了。”
这时,大姨娘抬起头,说道:“妾身有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