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到了祁清绝对面。
祁清绝竟然亲自给他斟了杯茶,薄唇弯弯,似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凤吟心中纳闷,正要问话,少年人已淡淡开口:“云楼的歌女就是这样待客的吗?”
凤吟一怔,便听见衣衫索索声。两扇屏风之间,走出一名女子。
水绿色笼袖长裙松松系在她腰间,衣领处被拢得严实,看上去却怪怪的。就像一个不会穿衣的人将衣服硬裹在身上一般。女子低垂着头,看不清容貌。
她坐到椅子上,抱起琵琶,轻轻弹奏起来。
曲子是大夏楼肆间流行的一支小调,乐声清新动人。
“来一首弹唱。”祁清绝又道。
凤凌泷便换了首带歌词的。
只是这茶楼间弹唱的歌曲多半带着江南风韵。而且凤凌泷自从疯病好后,嘶哑的嗓子得到调理,现在的嗓音与凤姝以前的声音已有改变,柔中带着丝哑,极为好听。
所以她才不用避讳被凤吟认出。
这会儿,便用原嗓子低吟浅唱起来。
凤吟一怔,不由看向歌女。这声音……这歌女竟是凌泷?
琵琶弦凤凌泷弹得熟练,歌声,更是入骨。
祁清绝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起来,死死握住茶盏,怒声打断她:“这弹唱的都是什么?不入流的曲目吗?”
凤凌泷也恼了,自己念在他救了自己,现在又走不了,才会配合。
可不是让他消遣的。
她站起身,代入了温柔歌女的身分:“爷,奴家是云楼的卖唱女,所弹的都是爷爱听的。”
这么一番话说下来,如一只玉手,拨颤了人的心弦。
祁清绝的耳尖上都泛起一丝红晕。
凤吟的脸色已经变了好几变,惊愕地看着歌女,不,是凤凌泷。
原来如此啊!
就说嘛,定王怎么会不管她呢?
只是,这场景怎么看怎么怪。
“换一首调子沉点的。”祁清绝捧起茶盏,掩饰自己些微的失态。
凤凌泷重又坐下,右指一抹长弦,凄凄唱起来:“小白菜啊,地里黄啊,两三岁呀,没了娘呀。跟着爹爹!还好过呀!就怕爹爹娶后娘呀!”
最后一声,差点将弦都给拨断了。
“……”
“……”
祁清绝被茶水呛得咳起来,凤吟也是极力忍住了笑。
“你!”祁清绝指着屏风,说不出话。
“爷还想听什么?”凤凌泷笑盈盈问。
“不用了,过来!”祁清绝敲敲桌面。
凤凌泷抱着琵琶走过去,正要坐到凤吟身旁。
祁清绝却突然看了她一眼,凉嗖嗖道:“你还真把自己当歌女了。”
“奴家今儿不就是侍候爷的吗?”凤凌泷怒目而视,“啪”一下将琵琶摔在桌几上,坐到祁清绝身边。
抢过他的茶盏,斟了杯茶,仰头就饮了下去,然后笑眯眯地又斟了一杯,贴身坐到少年身边:“爷,喝茶……”
看这样还恶心不恶心得死他!
眼看那被她沾过的茶盏就递到唇边,那冰凉的身子紧贴着自己,祁清绝身形都僵硬了。
他本能地一伸手,便紧紧扼住凤凌泷执杯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