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半卧着的赵聪捷唇角溢出一丝冷笑,开口道:“没那么大的手腕?那仙华是怎么死的?仙美是如何受伤的?聪夜又是如何受辱的?”
提起这些,他的目光中迸射出冷厉与愤怒。
最后一句,更是加重了语气:“没有手腕,你真当定王是白痴吗?会被她迷得团团转?”
说到这,他的目光幽暗了几分。
赵夫人的情绪也平静了几分,轻声问:“定王对她是认真的吗?”
“应该。”赵聪捷唇角微勾,回忆着那两人在大庭广众下并不多的交集,却总能感觉到定王眼里的爱怜之意。
赵夫人皱了眉,又说:“这么看来,定王这次倒是真心的了?”
赵聪捷想了想,沉声道:“无论如何,关系在那里。原本,我道这是个很好解决的,她所依仗的不过是她身后定王的势力。可如今瞧来,却又不像。”
赵夫人面色凝重了几分,一面替儿子换绷带,一面说:“若真是定王看重的人,暂时便罢手吧。定王府与我们世家,数百年来一直是对立共存的势力,若是因为她,彻底翻脸,最终吃亏的是我们赵家。”
末了,她补充道:“宁德妃最近对王家的王诗澄十分紧着。她并无儿子,把宁雪金当作儿子养,自然是希望王诗澄与宁雪金成一段佳话。”
赵聪捷的眼神动了动。
“凤家已经是空壳子了,如今,宁家和王家才是需要考虑下的家族。若是他们联姻了,对我们赵家可算是毁灭性的打击。”
赵夫人点头:“是这个理。所以,与其把心思放到与定王作对上,还不如考虑考虑你的终身大事,莫要被宁王两家孤立了。”
这话的意思很简单。
宁王联姻就联姻,他赵聪捷也是要娶媳妇的。若是这媳妇出自世家豪门,那倒也就有个扶持了。
赵聪捷眉头一皱,说道:“家不定,何以娶妻?”
赵夫人叹了一声,“王家的王诗澄原先还不错,这几次在圈子里,却闹过几次笑话,倒叫人失望了很多。”
“京城第一才女嘛!”赵聪捷说到这,眼前忽然浮现出那名女子的身影。
她衣冠若素,亭亭玉立,眼角眉梢都含着盈盈笑意,行规踏矩的样子下藏着一颗七窍玲珑的心。
几次对手戏,让他也不由得承认,对方确实有几分本领。
可是,身份的差异注定了他无法多想,也不多想。
赵夫人却已扳起手指在算:“王家倒还有几个嫡女,却不是长房的,身份不称。宁家么,宁雪月倒也还行,只是前段时间与凌泷那黄毛丫头走得太近……”
赵聪捷露出相当不耐烦的神色,说道:“我想静静。”
赵夫人一愣,便有些不悦。
可赵聪捷却揉着肩膀,重复了一遍:“我想静静。”
她也无奈了,只能起身,没好气地说道:“那你静静吧!不过,心思要收回来了,赵家的大局才是关键。”
就在她即将走出门时,身后,赵聪捷的声音响起:“母亲,我想将仙姿接回来。”
“她?”赵夫人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丝冷意,但随即说道,“她是赵家不能随便动用的棋子,有什么事,与你父亲商量便是,注意分寸。”
说完,她抬脚往前走去,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恨意。
赵仙姿,原不过是赵家一名出色的旁系,却被赵老爷子亲自带在身边教羊,是打算培养成仙华的替身的。
如今,她的女儿仙华没了,这个赵仙姿,莫非还想代替她女儿的地位不成?这是让她心里极不爽的缘由。
此刻的宁家人,也与赵家人一般,并不是心情平静。
宁德妃坐在宫内品茶,脸色不太好看。
良久,有脚步声走进来,原来是宁雪金过来了,他手里还提着一大包东西,面上带着笑容。
望着他的笑,宁德妃的眼圈便是一红,忍不住出声讥讽:“原来,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婆子呢,我以为,你眼里心里只有凌泷一个人。”
宁雪金笑着过去,为她揉捏肩膀,说道:“姑姑说哪里话?雪金怎么会忘记姑姑呢?上一回,委实是那名宫女太不懂事了些,我也怕她日后为姑姑惹麻烦,这才出手教训的。
宁德妃冷笑一声,不语。
宁雪金却是个心思活络的人,不一会儿,就又逗得宁德妃展颜而笑了。
她叹道:“你也不小了,以后进宫更难,不若就让本宫现在替你做主,成就一门姻缘。王家的王诗澄是个合适的人选。”
“我不喜欢她。”宁雪金径直回道,手上动作也是一顿。
“从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不喜欢?”宁德妃反问。
宁雪金的声音一滞。
从前,他确实没有说过。
因为,那时,他根本就不知道何谓喜欢,何谓不喜欢。
那么现在,他知道了吗?
可是,那名女子,她却似乎不会完全属于自己呢!
宁雪金的神色有些黯然。
宁德妃敏锐地注意到了,便假意以言语试探:“雪金,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虽然你不是嫡长子,可你却是家中最受宠的男儿,也是内定的平西王世子。你要娶的妻子,必然是大家族出身的嫡女。你若真喜欢那个叫凌泷的,本宫也不拒绝你纳了她为侧妃。”
宁雪金这次却出乎意料地没有接受她的试探,反倒是转开了话题:“姑姑,我的事自有分寸,你尝尝我刚替你买的油果子,味道如何?”
宁德妃也默然了,可心里对凤凌泷的芥蒂却突飞猛进地往上长。
被很多人记挂着的凤凌泷这几日却常常躺在院子的凉阴处休息。
皇宫彻底平静了下来。
赵家人也似乎忘记了她的存在,而是在背后不断地搞小动作,想要扶持赵贵嫔东山再起。
凤凌泷每每看到这样的情报,都忍不住失笑。
君王恩,岂是那么容易得的?
有着贤妃那样贤良美丽的人在侧,赵贵嫔,还是出身赵家的女子,如何就能多分得一些视线呢?
皇帝也是个沉得住气的,从头到尾,始终没有再提起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