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鸡鸣日升,凤凌泷依旧躺在舒服柔软的被窝里。
昨儿晚上睡得太晚,睡眠质量又差,实在是困得抬不起眼皮。加之种种烦恼事藏于心端,倒不如不起床去面对。
睡到日升三竿,听着院子里下人们的脚步声、说话声一拨接一拨地过去,都没有那个人的声音,凤凌泷轻叹一声。
她爬坐起来,拢了拢一头长如海藻般的如墨乌发,露出略显憔悴的小脸。
“小姐。”红绫听到动静走了进来,绡透则忙去准备洗漱水和早膳。
“今儿有什么安排吗?”凤凌泷接过红绫递来的衣物,淡淡问。
红绫何尝不清楚主子想问的是什么?她迟疑了一下,开口道:“一些东平人约王爷去猎场狩猎了,一大早就走了,彭司马也去了。奴婢刚瞧见彭盈慧也换了箭服过去了。小姐,您要不要也去看看?”
她说了一堆话,实则是想淡化祁清绝没来的事实。
自从他们离开大夏,哪一日早晨,定王不与小姐一起用膳或者道个晨安?可今日,定王没来。
当真是因为他得知了小姐的身份,故而生分了吗?
可是,明明培养了这么久的感情,怎么可能说生分就生分呢?
红绫想着,眉尖蹙起,面上挂着忧心忡忡。
“我就不去了。”凤凌泷披衣下床,拖着半长的裙摆,坐到菱花镜前,整理衣领,“狩猎是男人的事,凑什么热闹呢?”
后一句明显是她补上去的理由,来掩饰一下真正的想法。
红绫抿了抿唇,不语。
绡透端着盆水从外头进来,听了这话,又察觉出屋子里有些压抑的气氛,便接了道:“小姐,这可就不对了。听说你的骑射之术就极其出色啊,你跟赵大小姐射箭之比世人皆传呢。以前的你可是不精通这个啊,真让我们好奇呢!”
红绫点点头,说道:“是啊。我听彭盈慧的婢女那意思,可是说她们小姐特别有才,什么都会,骑射也好。也不想想在咱们小姐面前还有影吗?”
凤凌泷只是轻轻笑了笑。
那笑意极浅,甚至不达眼底。
换作他人,或许会在意这些虚名。但她,从来都不曾在意过。
只是,即使她一点都不想去围猎场,但最终竟然还是要去。因为半柱香后,景月兴冲冲地来找她了。
“凌泷,你可要让祁清绝对我父亲好一点啊。他那张冷脸我可是见识过的,别让他对我父亲冷冰冰的,然后莫名奇妙地得罪未来的长辈啊。”
景月抓着她的衣袖来回摇晃着,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凤凌泷颇为头疼。
她先是拿开了景月的手,再轻抚额头问:“是谁出的这主意,要他们去相看祁清绝?”
没错,今儿约祁清绝的东平贵族中便有景家。
景耀侯景松与那位二堂叔景柏都去了围猎场,甚至把两个女眷都带上了。狩猎是假,去看人才是真。
景月弯唇道:“你说他们谁不好奇呀?尤其是我母亲和二堂婶,都没见过定王的。这突然听说你将来要跟定王,还不急着去好好地把人家调查一番?”
凤凌泷无语,揉了揉眉心,眼里露出无奈。
这带着目的的接近,敏感的祁清绝怎会察觉不到?她还真怕这些人道出什么来。
若是昨日之前,那还好办些。最多她撒撒娇,搞搞怪,找找理由,也能让景家看看她与祁清绝的相处确实很好。但今日嘛……她怕是连接近祁清绝的勇气都没有。
没有勇气,也没有这脸皮。
凤凌泷心底突然升起无限惆怅之情。
“怎么了?”景月见状不对劲,挑眉问。
凤凌泷看着她询问的眼神,几次想要说出真相,但最终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罢了,这丫头可是比她还要直性子,告诉她之后,还不知道她会如何误会祁清绝。
这件事,先错的本就是自己。而且祁清绝到底是个什么想法,现在并不知道,也总要给人消化事实的时间。
景月眨巴眨巴了下眼睛,想了想,低声问:“凌泷,听我哥说,昨晚祁浩瑞很惨啊。你不会是对他余情未了,心里难受吧……”
“咳咳咳。”凤凌泷被她这强大的想象力惊得连咳了几声,忙摆手,“别胡说,我只是有些累罢了。祁浩瑞那样差的人,你看我能瞧得上吗?”
“这倒也是。”景月点了点头,“她与定王没得比。那你打算拿他怎样?”
凤凌泷苦笑了下,说道:“先囚禁起来,让他受够苦楚。”
这样的安排实则也是考虑了祁清绝的想法。
现在她与祁清绝间的矛盾显露了出来,她倒没法子立刻向祁浩瑞下手了,等等再处理吧。
凤凌泷心里万分清楚,一向做事坚决的她,在面对不可能宽恕的事情时,竟也会害怕,怕自己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也行。祁浩瑞现在可算是痛不欲生了。”景月面上带着与昨晚在祁浩瑞跟前那甜甜的笑完全不同的冷嘲,“谁叫他心术不正,算计女孩子?这就是报应。还有凤姣,对自己最亲最信任她的人下手,更是不可饶恕!凌泷,你可莫要让她现在就在牢里死掉了,那可是便宜了她。”
“我知道。”凤凌泷“嗯”了一声。
她早就打过招呼了。
凤姣,怎能如此就死?死之前,她还没有见过自己呢,还不知道她当年的算计失败了,更不知道,她心心念念想要除去的人光彩夺目地回归了。而她自己呢,则真正陷入了深渊。
风水轮流转,怎么也要让凤姣体会下这悔恨交织的滋味。
景月放心了,挽起她的胳膊道:“走吧,咱们也去猎场。父亲可是说了,还想再见见你,正好今天是个机会。你这一离开东平,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呢。”
她的声音也低沉了几分。
凤凌泷原本想以身体原因推拒不去猎场的。
虽然她不大放心,可自己不去,才是最好的。若是让景家发现了她和祁清绝之间的微妙状态反倒不美。
可是……景月说了这样的话后,她又如何拒绝得了?
“好。”她答应了下来,“我换套衣服。”
半个时辰后,一辆淡紫色香车便停在了东平皇家猎场的二门处。
景月与凤凌泷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