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凌泷吃了一口桂花糕,想起什么,抬头看向凤宗图,将糕点盒拿过去,弱弱地说道:“外公,您也尝一点,这家糕点做得不错。”
凤宗图正在感慨定王这小子貌似对宝儿还不错,但他家宝儿本来就优秀,这小子撇去身份不谈,倒是勉强配得上他家宝儿。
刚想着,便见到糕点递了过来,他当即冷哼了一声,转过头,表示自己不吃。
虽说勉强配得上,但到底立场不明,他对这小子喜欢不起来。
凤凌泷尴尬了一下,偷偷瞧祁清绝的反应。
祁清绝倒是无动于衷的样子,仍旧翻阅起书册来。
她这才松了口气。
马车驶向定王府不过短短的一段路,凤凌泷却觉得像是在煎熬。终于到了府里,祁清绝这才安排凤宗图的事。
很快,凤宗图就安全地出了城,连同着凤家暗卫及打包好的一应行李。其实,凌风阁也早替老爷子准备好了生活用品,这一切并不需要他操心。
没有分别前的生离死别,但却有一股淡淡的忧伤在空气中弥漫。这一别,还能不能再见?
凤宗图是不想拖累外孙女,所以再大的情绪都被强压了下去,没有人看得见,他在离去的车窗缝里望着凤凌泷,眼角有老泪溢出。
而凤凌泷则呆呆地站在城门一角,望着马车远去,整个人被愁云笼罩。
祁清绝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低声道:“回去吧,看不到人了。”
那条通往远方的路上只留尘烟,哪里还有马车的影子?
“嗯。”凤凌泷收起了情绪,冲他笑了笑,“谢谢你。”
“不是外人,别提谢字。”祁清绝答道,“跟我回去吃饭,我让何御厨准备了你喜欢吃的菜。”
凤凌泷没想到他是认真的,想了一想,还是说道:“不了,我回凤府。如今我的身份敏感,还是不要去你那了。”
这回送外公,她是乔装打扮了的。若是让人发现凤姝郡主在定王府用晚膳,传出去可就让局势更乱了。
祁清绝虽是不舍,却也顺了她。
接下来的几日,不断有人上凤府的门打听动向,朝堂上,定王与太子仍旧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只是这种平衡,在凤姝郡主的事情后,似乎有快要被打破的迹象。
金殿后的书房里,两个人便是大眼瞪小眼地站在那里。
这会儿没有外人,若是有外人看见了,必也会大吃一惊。因为祁清绝和祁正廉虽然性格有差别,却都是沉稳识大体的人,哪里会想到这二人也会剑拔弩张地对立,甚至说出以下惊世骇俗的对话来?
“定王这般有能耐,何不发一道旨令,自己登基为帝,岂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祁正廉不无讥讽地开口。
祁清绝唇角弯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本王自问为大夏臣子,从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太子何必给本王扣上这么一顶大帽子呢?”
“在你眼里,我是太子吗?你没有做出格的事,又缘何不顾本宫的想法处事?”祁正廉的话语透着窝心的火气。
祁清绝仍是冷哼一声:“身为太子就能为所欲为了吗?那要摄政王和内阁监国做什么?太子如今就想着为所欲为,那登基后岂不是昏君?本王若是依着你的想法办,就是忠君,就是太子嘴里的好人,那样的话,我忠于一个昏君,岂不也是奸臣?”
祁正廉:“……”
他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这定王,果然嘴皮子功夫厉害。平常见他不显山不露水的,一开口就是气得人想跳脚。
祁正廉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一字一字说道:“以本宫所见,定王怕是公报私仇,以公事为幌子,大办自己的私事吧!本宫怎么都看不出定王哪里像忠臣了!”
祁清绝这会儿倒是笑了,“私事不影响国家,不影响朝政,在法度允许的范围内,怎么就不能做了?太子倒是说说,本王错在哪里了?”
祁正廉被他堵住了话头。
虽然这里只有他们二人,但让他怎么说得出凤姝郡主的婚事?他心里也清楚,他说了,对方有理由反驳回来。那天在朝堂上,那么多大臣的眼前,这人都能说得有理有据,冠冕堂皇,还怕别人有质疑吗?
至于办的是什么私事,就是他们二人心知肚明罢了。
祁清绝料定他
不敢提这事,笑容更深了几许。
祁正廉快要听到自己的拳头在袖子下面握得咯吱直响的声音了,冰冷地吐出一句:“定王,山不转水转,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事本宫不想提,但不代表不知道。”
“怎么着?想将来做了皇帝后报仇?”祁清绝挑挑眉。
祁正廉的脸色“刷”一下变得苍白。
就像有些事心里知道就好,无法说出来,那么定王刚刚的话就是不能说出来的话。
可是,对方不仅说了出来,还带着嘲讽的语气。
这说明了什么?定王他根本不把自己,不,是根本不把大夏的皇帝放在眼里。
祁清绝看着他惨白如鬼的脸,再没了先前一身的凌厉,声音平和地说道:“本王还是那句话,太子未必就是将来的夏帝。祁正廉,你该知道,皇室是多么不欢迎凤家的后辈继承大统,但你也不要以为,现在迎你回来就是没旁的人选了。能不能做夏帝可要看你的本事了。”
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望着外面的艳阳天,祁清绝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如若不是看在凌泷的面子上,他的话还会说得再狠一些。
祁正廉,即便你做了大夏皇帝,又能拿我如何?
这句话,他终究没有说。
而书房里的祁正廉,则是透心骨的凉。
还有旁的人选?
他知道,祁清绝说话一向不含太多水分。那他的意思指的是四皇子祁昭明吗?因为五皇子是赵家的人,比他的身份还不如,是万不可能登基的。但祁昭明,身有北海的皇室血脉,更是不可能啊!
联想到最近他被监视的处境,祁正廉感觉自己并没有被当成真正太子对待,难道说,皇室真的有别的法子?譬如别的皇帝人选?